九点零一分,盛夏的骄阳便已将写字楼的玻璃幕墙炙烤得滚烫。
连续三天通宵加班的池月,在与项目主管大吵一架之后,捧着那盆仙人球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公司大门。
早高峰后的地铁11号线空荡荡的,稀稀拉拉的人散坐在车厢各处。
车厢内冷气十足,池月抱着背包蜷在最角落的座位上,蓝牙耳机里流淌着机械的成熟大叔音——这是一个天命之子大开金手指,一步一步登上高位的老套故事,无聊时听听倒也算打发时间的好选择。
她将播放速度调到1.5倍,在主角又迷倒一个清纯少女的桥段中昏沉睡去。
剧痛来得猝不及防,她的额头狠狠磕在面前的不锈钢扶手上,睁开眼时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人群像受惊的鱼群涌向车尾,她茫然转头,瞳孔里倒映出倾斜的巨大的钢铁塔吊。
玻璃爆裂的脆响淹没了一切,无数晶亮的碎片在空中绽开,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钻石雨。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断线的木偶,在撞击中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如同小说里描写的那般清脆。
黑暗降临前,她恍惚听见耳机里仍在播放:“将她埋了吧……”
池月猛地睁开双眼,一束惨白的月光正从窗缝里渗进来。
她侧着身急促地喘息着,抬手拭去额角冰凉的细汗。
三日,来到这陌生的躯壳、陌生的世界已经整整三日了,那骨骼碎裂的脆响仍夜夜在她耳畔萦绕不去。
她攥紧拳头,却怎么也驱不散心底蔓延的寒意,那是对未知的恐惧。
“砰!”
正出神间,一只胖脚踹在她腰间,肉乎乎的倒也不算疼痛。
她转过脸,月光如水,倾泻在面前这张瓷娃娃般圆润的小脸上,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睡姿极为张狂,噙着笑的唇边还挂着晶莹的口水。
这几日池月浑浑噩噩地发着烧,多亏这个瓷娃娃忙前忙后悉心照顾。
从她零碎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此处竟是历史上从未记载的大昌王朝,如今正值朝盛二十三年。
这国号听着莫名耳熟,像是网络小说中虚构的朝代。
“烧鹅!烤鸡!卤猪蹄......”
眼前的少女在梦中咂巴着嘴,口中呓语不断,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似乎想要攫住那飘渺的肉香。
池月叹了口气,轻轻按住她不安分的手,隔壁却传来一声嗔怪:“阿珠,你这馋猫,夜夜梦里开宴席,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阿珠的呓语渐渐平息,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昏暗的屋子里,其余几人也窸窸窣窣地翻动着身子。
在这逼仄的狭小空间,一张大通铺上挤着她们六个粗使丫头——是啊,牛马就算重活一世,终究逃不过牛马的命运!
晨光刚刚爬上窗棂,厢房里便有了动静。
姑娘们轻手轻脚地起身,洗漱时铜盆里的水声叮咚,木梳掠过青丝的声响在宁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手脚都利索些,老太太的寿辰耽搁不得,前院还等着咱们帮忙布置呢!”
沐秋挽着发髻,声音像沾了露水的柳条,柔中带刚,她是这群丫头里最年长的,说话时眼角总带着几分凌厉。
阿珠见池月撑着床沿缓缓坐起,像只欢快的雀儿般扑到床前。
“阿月姐姐可有好些?”
她那双杏眼亮晶晶的,映着窗棂外渐亮的天光。
池月茫然地点点头,这身子原先的主人唤作阿月,与她倒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既好了就快些起来梳洗。”
沐秋将一套浆洗干净的丫头衫丢到她的床榻边,斜眼瞥向她道:“昨日钱嬷嬷可放了话,你要是今日还起不来床,便要将你还给那牙婆子,到时候可寻不到这般好的主人家!”
池月第一次迈出那间狭小的屋子,沿着蜿蜒的石径从后院走到前院,眼前的景致让她呼吸一滞。
这座宅邸虽不似苏州园林那般精雕细琢,却处处透着浑然天成的磅礴气势,一砖一瓦皆在诉说着不事雕琢的写意风流。
阿珠跪坐在地,躬着身仔细地抹着廊下地板,来来回回不觉疲累。
池月心不在焉地擦拭着廊柱,指节无意识地轻叩着,耳朵却早已捕捉到护院们断断续续的谈笑声。
“前几日殿试放榜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忽然拔高。
“你们绝对猜不到新科状元是谁!”
“别卖关子,快说!”
“陆宣!就是那个陆宣!”
这个名字如一道惊雷在池月的脑中炸响,手中的抹布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后面的话她已无暇再听。
她急忙转头,蹲下身,扶着阿珠的肩膀,急切地问:“你先前说这座大宅的主人姓崔,是哪个崔?可有一人叫崔锦堂?”
阿珠惊得瞪大双眼,慌忙丢掉抹布伸手捂住她的嘴。
“你疯了,怎敢直呼大少爷的名讳!”
池月一个趔趄跌坐在地,她猛然意识到眼前根本不是什么陌生世界,分明是那本她临死前听过的男频小说!
喵的,她不过是当个消遣囫囵吞枣地在耳朵里过了一遍,只隐隐记得个大概,更何况,那破书压根还没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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