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
“咔嚓、咔嚓、咔嚓……”
当杨瑞英步入会议室，一排排闪光灯瞬间亮起，如同白昼。
记者们的脸上写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
这也难怪，一位港督在二十四小时内连开三场记者会，在港岛历史上从未有过。
所有人都预感到，今天的发言必将掀起滔天巨浪。
“各位市民，从这一刻起，港岛正式解除戒严。”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宣布实施戒严不到一天便仓促收场，无异于在全港面前自打耳光。
可此时众人尚未意识到，这句话还只是接下来风暴中最轻微的一道雷鸣。
“此次决策失误，完全由我个人负责。
为此，我决定辞去港岛总督一职。”
“哗——”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这意味着，杨瑞英将成为港岛百年来首位因过失而辞职的总督。
“这次风波让我看清了许多问题。
我已经获得伦敦方面的同意，英国驻港军队将在半年内分阶段撤离。
今后，港岛的治安、防卫等事务，将全部交由本地警队承担。”
在接二连三的重磅消息冲击下，记者们几乎有些恍惚。
他们知道今夜港英正府输了，但没想到败得如此彻底——不仅最高长官引咎下台，连军事存在也要终结？
还未等众人缓过神来，杨瑞英继续说道：“为了让更多市民参与港岛治理，港英正府决定取消议会与立法机构对华人的名额限制，立即启动新一轮议员选举，其中半数席位将由华人出任。”
“轰！”
整个会场沸腾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分量——它几乎宣告了英国在港岛长达一个多世纪的统治走向终结，属于港岛人自己的时代，终于要来了。
望着眼前喧腾的人群，杨瑞英眼神深沉，仿佛一具没有情绪的躯壳，机械地读完最后几行讲稿。
不待任何人提问，他便转身离场，背影决绝而孤寂。
启德机场的候机大厅里，沈少秋盯着电视屏幕上那个失魂落魄离去的杨瑞英，唇角轻轻一挑。
他心里明白得很——从这一刻起，港岛不再只有一个总督。
明面上，是伦敦派来的洋人总督；暗地里，却多了一个真正掌权的华人总督，那就是他沈少秋。
新闻播完，他转头对身旁的曹楠说道：“阿楠，收网吧。”
“清楚了！”曹楠应了一声，干脆利落地点头，随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半小时后，维多利亚港外海面漆黑如墨，几艘货船静静漂浮在浪涛之间。
甲板上，十多个壮汉正忙着往铁桶里灌水泥，敲上盖子，发出沉闷的叮当声，随后将一桶桶沉重的东西推入海中，扑通声接连响起，在夜色中回荡。
那些铁桶里，装着的不只是水泥——还有曾经叱咤一方的人物：号码帮毅字堆的元老、新记的开山兄弟，以及许华强的一干手下。
而许华强和妻子程兰，则站在其中一艘船的角落，浑身发抖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昔日风光无限、跺一脚全港震动的大佬们，如今像破麻袋一样被扔进深海，再也无人知晓。
“别怕，秋哥说话一向算数。
说送你们去享清福，就一定说到做到。”
负责清理善后的高飞走到许华强面前，语气平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谢谢……真的谢谢秋哥，也谢谢你啊！”许华强声音发颤，连声道谢。
“不用这么见外。”高飞摆了摆手，“这船会带你们离开港岛，我就不送了。
今晚还长，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办。”
说完，他望向远处依旧灯火通明的中环方向，目光幽深，仿佛在凝视这座城市的命脉。
此时，IcAc总部。
陆志廉正坐在审讯室内，与警务处处长颜利国“促膝长谈”。
在此之前，他已经花了四个多小时，和副处长蔡元祺完成了一场“深入交流”。
“颜处长，蔡处长都交代了。
没想到你们这些高层心这么狠，连自己人都下得去手？”
陆志廉盯着对方，语气冷得像冰。
“哼。”颜利国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他当然知道陆志廉指的是什么——当年警队地位最高的华人黄明翰，曾是黄竹坑警校的校长，却被政治部指认为大陆派来的卧底，震惊全港。
当时的港英正府权衡再三，不顾警告，决定灭口。
动手的是时任政治部成员的蔡元祺，而蔡的顶头上司，正是颜利国。
这件事成了他们仕途的垫脚石。
踩着黄明翰的尸骨，一个坐上了警务处处长的位置，另一个紧随其后成为副手。
权力从来不是凭空而来，血债往往藏在荣光背后。
只不过，这桩陈年旧案，他们绝不会亲口承认。
如今能被翻出来，不过是沈少秋悄悄递了消息给陆志廉，借他的嘴来逼供罢了。
见颜利国沉默以对，陆志廉也不动气，反而笑了笑：“既然你不肯聊这个，那咱们换点别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颜利国打断：“不管你跟沈少秋什么关系，记住，发号施令的还是港英正府。
做人，别把路走死了。”
他懒得跟一个调查员多费唇舌，说完便闭上眼，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
“呵，颜处长。”陆志廉盯着那张冷漠的脸，缓缓道，“我陆志廉，两年前就已经没打算留退路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寂静的空气里。
颜利国依旧闭着眼，却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马耀祖的声音：“陆主任，邱刚敖总警司找你。”
陆志廉微微一怔。
全港都知道，邱刚敖是沈少秋最得力的人。
不只是他，连一直闭目养神的颜利国也猛地睁开了眼。
可以不理会陆志廉，但绝不能无视沈少秋的信号。
“我马上来。”陆志廉站起身，走出审讯室。
留下颜利国一人坐在灯下，望着那扇缓缓关上的门，心头莫名涌上一股寒意。
“邱Sir，沈Sir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陆志廉望着眼前的邱刚敖，语气平静地问道。
“沈Sir想问问你，对蔡元祺和颜利国这两个人的问话，有没有什么突破？”
邱刚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反问了一句。
“我们廉署办案的进展，似乎轮不到沈Sir过问。”
陆志廉神色微沉，声音冷了几分。
“沈Sir是来帮你的。”邱刚敖不紧不慢地说，“让我见他们一面。
只要你点头，我保证，你们接下来的调查，会快得多。”
陆志廉盯着他看了许久，眉心微锁，沉默片刻后，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亲自带着邱刚敖走向关押蔡元祺的审讯室。
“砰——”
门一合上，房间里只剩下了邱刚敖和蔡元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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