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整整两天,陈平安的粗布靴子都磨破了底,脚底板全是水泡。跟在他身后的三名血煞兵更惨,老周的左臂被路边的煞藤划了道口子,虽涂了阳脉膏没烂,但伤口周围还是泛着青黑;小马和小伍背着装满阳脉雷的布包,腰都压弯了,嘴里却连句抱怨都没有——出发前秦将军拍着他们肩膀说“黑风镇的命就托给你们”时,他们就把脑袋别在了裤腰上。
“队长,前面就是煞灵谷了。”小伍突然停住脚,指着前方被紫黑煞气裹住的山谷,声音发紧,“你看那雾,连罗盘碎片都在抖!”陈平安掏出江雪凝给的罗盘碎片,果然见上面的绿光忽明忽暗,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黑气——这是煞气浓到干扰阳脉气的征兆。他掏出四粒防煞丹,分给众人:“含在舌下,别咽!这玩意儿能顶半个时辰,到了谷里每隔一炷香就换一粒。”
四人趴在谷口的巨石后,往谷里张望。原本以为谷口会有巡逻兵,没想到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煞气顺着谷道往出飘,吸一口都觉得肺里发沉。陈平安用涂了阳脉膏的匕首划开手指,将血滴在罗盘碎片上:“雪凝姐说过,阳脉血能稳罗盘气。跟着指针走,绕开煞气最浓的地方。”
刚钻进谷口,脚下的路就变得黏腻起来,踩上去“咕叽”作响,借着罗盘碎片的绿光一看,竟是掺着腐肉的黑泥——显然是之前炼煞剩下的废料。老周捂住鼻子,压低声音:“赵烈这杂碎,是把这儿当成炼尸场了!”陈平安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噤声——前方传来了铁链拖地的声响,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四人趴在一丛枯死的荆棘后,偷偷往前看。只见谷中央的空地上,竟摆着上千根手臂粗的铁链,每根铁链都锁着一具青灰色的阴尸,阴尸的胸口都插着根黑色的煞钉,煞气顺着煞钉往中央的祭坛涌去。祭坛上坐着个穿黑衣的法师,手里捏着个骷髅头法杖,嘴里念着晦涩的咒文,祭坛中央的石台上,一团篮球大的紫黑煞气正慢慢凝聚,隐约能看出煞灵王的轮廓,比上次在幽冥门见到时凝实了不少。
“一千只阴尸……”小马倒吸一口凉气,“赵烈这是要把煞灵王养到完全体啊!”陈平安的心沉到了谷底——上次没完全出世的煞灵王就差点冲破光罩,要是让它吸够一千只阴尸的煞气,黑风镇的人根本挡不住。他掏出怀里的阳脉符,这是李守一特意给的,能借着阳脉气记录阵纹,他咬着牙,借着法师念咒的间隙,飞快地在符上画着养煞阵的纹路。
“队长,你看那边!”小伍突然指向祭坛侧面的山壁。陈平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壁上竟嵌着一道石门,门楣上刻着个扭曲的“幽”字,门身的莲纹和江雪凝曾给他们看过的江家墓门拓片一模一样!更让人心惊的是,石门缝里渗出来的煞气,竟带着江家墓门特有的阴寒——这是幽冥门的分门,而且和江家墓门相通!
陈平安赶紧掏出第二张阳脉符,刚要记录石门的纹路,就听见那黑衣法师突然大喝一声:“谁在那儿!”原来他画符时不小心蹭掉了一块碎石,发出了声响。法师一挥骷髅头法杖,祭坛上的煞气瞬间炸开,十几只没被锁着的煞奴转过头,青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荆棘丛的方向。
“糟了!被发现了!”陈平安低骂一声,掏出阳脉雷往地上一扔,“砰”的一声巨响,金光炸开,震得煞奴们暂时失明。“老周、小马,你们断后!小伍跟我走,把阵纹图带回去!”老周立刻抽出藤刀,藤刀上的阳脉膏泛着金光:“队长放心!我们俩能拖够一炷香!快走!”
陈平安刚要拉着小伍往谷外跑,就见那黑衣法师冷笑一声:“进了煞灵谷,还想走?”他挥动法杖,上千根铁链突然绷直,阴尸们嘶吼着往这边扑来,密密麻麻的像潮水一样。小马掏出所有阳脉雷,往阴尸群里扔去:“来得好!尝尝爷爷的阳脉雷!”金光接连炸开,炸倒了一片阴尸,可后面的阴尸踩着同伴的尸体,还是源源不断地扑过来。
“小伍,跟上!”陈平安拽着小伍钻进旁边的岔路,这是他之前观察好的退路,岔路里的煞气相对淡些。可刚跑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老周的惨叫,陈平安回头一看,只见老周被三只煞奴缠住,藤刀插进了一只煞奴的眉心,自己的后背却被另一只煞奴抓出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瞬间泛黑。
“老周!”陈平安红了眼,就要往回冲,却被小伍死死拽住:“队长!老周说了要我们带图回去!我们要是死了,他和小马就白死了!”陈平安看着老周用尽最后力气引爆了身上的阳脉膏,金光裹着周围的煞奴一起炸开,他猛地咬碎了牙,转身往谷外跑——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他知道,自己每多跑一步,都是老周和小马用命换的。
岔路的尽头是个陡坡,陈平安和小伍滚下去时,身上都被碎石划得全是伤口。刚爬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追上来的煞灵宗弟子,领头的正是上次被打跑的一个煞灵使者,手里举着黑剑:“陈平安!把阵纹符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叫你娘的头!”陈平安掏出最后一张阳脉符,咬破手指画了个简易的反煞阵,“小伍,你往左边跑,去老槐树下放信号弹!我引开他们!”小伍急道:“不行!要走一起走!”陈平安踹了他一脚,把装着阵纹符的布包塞给他:“这是命令!黑风镇不能没有阵纹图!快滚!”
小伍咬着牙,往左边的山林钻去。陈平安则挥着藤刀冲向煞灵使者:“杂碎!爷爷在这儿!”藤刀和黑剑撞在一起,阳脉气和煞气炸开,陈平安被震得后退了几步,胸口发闷——他的防煞丹药效过了,煞气开始往体内钻。他故意往谷外的开阔地跑,边跑边扔出剩下的阳脉雷,拖延时间。
“别跟他废话!杀了他!”煞灵使者怒吼着,指挥弟子们包抄过来。陈平安被逼到了一处悬崖边,下面是湍急的河流。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弟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死,也不能让阵纹符落到他们手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信号弹的爆炸声,是小伍放的!陈平安咧嘴一笑,突然转身跳进了河里——他会水,这是他早就留好的后路。
河水又冷又急,陈平安被冲出去好几里地才敢爬上岸。身上的伤口泡在水里,疼得他直发抖,可他死死护着怀里的备用阵纹符——刚才塞给小伍的是主要的,他自己还留了一张备份。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黑风镇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却异常坚定。
回到玄正堂时,陈平安已经不成人形了——衣服烂成了布条,身上全是伤口,脸上沾着黑泥,只有手里的布包还紧紧攥着。秦将军和江雪凝等人早就守在门口,看见他的样子,都赶紧围上来。张启明掏出疗伤药,刚要给他处理伤口,陈平安就把布包往桌上一摔:“阵纹图……拿到了!老周和小马……没回来!”
整个玄正堂瞬间安静下来。秦将军拿起阳脉符,看着上面清晰的养煞阵纹路和石门图案,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江雪凝摸着石门的拓印,声音发颤:“这确实是幽冥门的分门,和江家墓门的阵眼相通……赵烈是想通过江家墓门,绕到幽冥门的背面,打开煞灵核!”
陈平安坐在地上,接过张启明递来的疗伤药,却怎么也抹不下去——他眼前全是老周炸开时的金光,还有小马最后喊的“队长保重”。秦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却有力:“老周和小马是黑风镇的英雄,我们会给他们立碑,让全镇的人都记得他们。”他顿了顿,指着阵纹图,“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得借着这阵纹图,提前破了赵烈的养煞阵!”
李守一凑过来,用放大镜看着阵纹符:“这养煞阵的核心在祭坛下的煞灵眼,只要毁掉煞灵眼,一千只阴尸就成了没用的废物。而且这阵和幽冥分门是连着的,破了养煞阵,分门也会暂时关闭。”他看向江雪凝,“雪凝姐,你对江家墓门的阵纹熟悉,破阵的时候,需要你引气定位煞灵眼。”
江雪凝点头,眼神坚定:“没问题。不过赵烈的养煞阵还没完成,他肯定会加快速度,我们最多只有十天时间准备。”张启明补充道:“我再炼点‘破煞雷’,威力比阳脉雷大十倍,能直接炸穿煞灵眼。平安,你和小伍好好养伤,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带队冲阵。”
陈平安抬起头,抹掉脸上的泪水,握紧了拳头:“放心!我一定会亲手宰了赵烈,给老周和小马报仇!”他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默念着老周和小马的名字——等破了煞灵宗,他一定要带着最好的酒,去煞灵谷给他们上坟。
当晚,玄正堂的烛火又亮到了后半夜。阵纹图铺在桌案中央,秦将军、江雪凝、李守一和张启明围在旁边,低声讨论着破阵的细节。陈平安躺在隔壁的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摸出怀里老周给他的半块阳脉石——那是老周从阳脉山捡的,说要给家里的孩子做个护身符。他攥着阳脉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十天后,踏平煞灵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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