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不再犹豫，快速朝着，功德池走去。
“阿弥陀佛。”
就在他即将触及，池边之时，一声平和，却蕴含着，无尽时空力量的佛音，自功德池后方响起。
楚夜脚步微顿，抬眼望去。
只见那功德池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老僧。
这位老僧，他身着最简单的，土黄色袈裟，身形佝偻，脸上布满了，如同干涸大地般的皱纹，手中握着一串古朴的念珠，正一颗一颗地缓缓拨动。
他坐在一个普通的蒲团上，身后没有任何，华丽的佛光异象，气息也平淡无奇，仿佛只是一个，即将行将就木的普通老僧。
但楚夜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微微眯起。
因为他发现，以他如今化神巅峰、兼融多种本源的神识，竟然完全无法看透，这老僧的深浅！
对方就坐在那里，却与整个大造化寺，与这片须弥佛国，与冥冥中，某种宏大法则，融为了一体！
返璞归真！
这老僧的境界，绝对在枯荣佛尊之上！甚至，超越了合体期！
“施主一路行来，破山门，败尊者，伤佛尊，魔威赫赫，老衲佩服。”老僧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却能洞悉过去与未来的眼眸，平静地看向楚夜，“只是，这八宝功德池，乃我佛门根基，关乎亿万佛子修行与佛国气运，不容有失。”
他的声音苍老而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楚夜与他对视，眼神冰冷：“本尊欲取之物，从无空手而回的道理。老和尚，你要阻我？”
老僧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悲悯的神情：
“阻与不阻，并非老衲一念之间。施主之道，霸道绝伦，欲纳万法于己身。然，刚不可久，盈不可守。强极则辱，情深不寿。
施主可知，你体内那缕起源本源，虽助你突破，却也如跗骨之蛆，时刻侵蚀着你的根基？若无纯净之力，中和化解，他日必遭反噬，恐有彻底沉沦起源之危。”
楚夜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这老僧，竟能一眼看穿，他体内最大的隐患！
那缕起源本源，他虽以生灭魔意，强行镇压，但确实如对方所言，并未完全炼化，如同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发。
“那又如何？”楚夜语气依旧冰冷，“本尊自有手段应对。”
“非也非也。”老僧再次摇头，“起源之力，乃万物开始与终点，其‘寂灭’真意，非蛮力可降服。强行压制，犹如抱薪救火，终将引火烧身。
而我佛门，八宝功德池之水，蕴含无量功德与造化，至净至纯，恰是化解此厄的，不二之选。”
楚夜眉头微挑：“哦？听你之意，是愿意将此池，借予本尊？”
“借，亦可；不借，亦可。”老僧的话语，带着禅机，“关键在于，施主以何‘心’来取。”
“何心？”
“一颗……‘明心’。”老僧缓缓道，“施主可知，你为何执着于力量？为何要掠夺一切？为何要凌驾万法之上？你的道，起点在何处？终点，又欲归向何方？”
这一连串的发问，直指道心根本！
楚夜眼神微凝。他一路掠夺、吞噬、征服，凭借的是灭运魔尊的本能，与对恢复力量的渴望。
但更深层次的缘由，那场古老大战，那隐藏在，起源深处的意识，那万古的棋局……这一切，他确实未曾，真正静心思索过。
他的道，起点是毁灭与掠夺，那终点呢？难道仅仅是更强、更无止境的毁灭与掠夺吗？
见楚夜沉默，老僧并未催促，只是缓缓抬起，那枯瘦的手掌，对着身前的虚空，轻轻一抹。
刹那间，虚空扭曲，光影变幻，竟化作一面巨大的、光滑如镜的水面。
水面之中，倒映出的并非殿内景象，而是楚夜的身影，以及他周身那缭绕的、混杂着混沌、归墟、生机的磅礴魔元，还有那隐藏在魔元深处、一丝极不稳定的起源本源。
“此乃‘问心镜’，可映照本心，显化道途。”老僧平静道，“施主不妨一看，汝之道，此刻是何等模样？”
楚夜望向那，问心镜。
镜中的“他”，魔威滔天，气息混乱而强大，但那力量的根基处，却隐隐有一道，细微的、不断侵蚀扩大的黑色裂痕，正是那未被炼化的起源本源！
更深处，还有无数细密的、与他掠夺过的诸多因果，纠缠的丝线，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的魔魂。
这并非他想象中的完美无瑕、唯我独尊的状态！
“看来施主，已有所见。”老僧的声音适时响起，“力量固然可贵，然不明本心，不辨前路，纵有擎天之力，亦不过是无根之萍，迷途之舟，终将倾覆于苦海。”
楚夜盯着那问心镜中的自己，沉默了许久。
殿内梵唱依旧，檀香袅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的幽光。
“老和尚，你欲如何？”楚夜问道。
老僧微微一笑，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仿佛有莲花绽放：“老衲愿与施主，弈一局棋。”
“弈棋？”
“以此八宝功德池为注。”老僧指向身后的七彩池水，“若施主胜，池水任取。若老衲胜，则请施主，在我佛国，聆听佛法三百年，化解戾气，明心见性。”
楚夜目光闪动。聆听佛法三百年？对他而言，与囚禁何异？但这老僧提出的条件，以及那问心镜，映照出的隐患，却让他无法轻易拒绝。
更重要的是，他从这老僧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道”。一种并非依靠力量碾压，而是直指本源、润物无声的道。这或许，是他弥补自身缺陷，以及真正完善，万劫魔道的一个契机。
“好。”楚夜最终点头，“便与你弈这一局。”
老僧含笑，再次挥手。
那问心镜的水面一阵荡漾，化作一张纵横十九道的棋盘，悬浮于两人之间。棋盘非木非石，由纯净的佛光与魔气交织而成，黑子如墨，白子如玉。
“施主请。”老僧执白，示意楚夜先行。
楚夜也不客气，并指如剑，一缕精纯的魔元，化作一枚黑色棋子，带着一往无前的掠夺之意，点向了，棋盘正中央的“天元”之位！
魔道弈棋，落子……即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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