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的“李胖子火锅店”人声鼎沸，热辣的锅气混着嘈杂的谈笑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同学们陆续到了，分坐在几张大桌旁。班里有些同学和秦韵一样没能来，最终到了大约二十人。
一进门就被热闹的气浪包围，大家脱外套时互相拍着肩膀寒暄。
有人笑着对李胖子说，“你这锅底比当年班主任的脾气还烈。”
班长王浩招呼大家坐下，一边说，“等会儿还有清汤锅，别急。”
“班长好久不见”
“体委身材保持得这么好啊？”，一个男同学打趣道。
“工作需要，没办法”，体委谦虚地笑笑。
卢晓穿了件长袖连衣裙，头发半扎，妆容精致，她笑着问王浩。
“不介绍一下身边这位吗？”
王浩侧身搂过身旁的女友，向大家介绍。
“这是我女朋友。”
众人顿时起哄，纷纷夸赞王浩好福气，女友漂亮大方。
女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
这时王俊逸和徐笙也到了，王浩招呼他们坐下。
两人和其他人打完招呼后，王俊逸和徐笙中间隔了一个空位。
卢晓注意到后好奇地问，“你们俩这次怎么不坐一起了？”
王俊逸看了看旁边的空位，笑着说，“这个位置有人。”
大家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等人来了来了就知道是谁了。
钱静舒来得不算晚，刚坐下就被卢晓拉住胳膊。
“静舒！回江城怎么不早说？”
她扎着高马尾，帆布包随手放在椅子上，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昨天刚回来，就为了这次聚会。”
“你在苏市做插画怎么样？”
一个穿红裙子的女生凑过来问，“上次看你朋友圈画的绘本太棒了。”
“随便画画的”
钱静舒摆摆手，目光不经意地瞥向王浩的方向，低头和几个女生低声交谈起来。
钱希到的时候，看见王俊逸和徐笙坐在靠里的位置，正和几个同学说笑。
“钱希！这儿！”
王俊逸眼尖，率先看到他，站起来挥手。
这一声让桌上好几道目光都投了过来。
钱希站在门口，身形挺拔。
他的眉眼比高中时更加分明，气质沉稳，与记忆中那个阳光青涩的少年相差甚远。
屋里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阵低呼。
“钱希？！”
卢晓手里的筷子顿了顿，“真是你啊？”
“希哥！”
几个男生站起来，当年篮球队的队友拍着他的背。
“多少年没见了，变化真大。”
“加个微信…”
女生们也围过来，有的说“好久不见”，有的问“听说你开摄影工作室了？”
钱希一一回应着，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他在王俊逸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时，徐笙已经把酒杯递了过来.
“就知道你会来。”
李磊比高中时胖了些，系着围裙从后厨出来，热情地拍了拍钱希的肩膀.
“可算来了！这顿我请，一定得尝尝我家招牌牛油锅。”
他嗓门洪亮，带着老板特有的热情。
钱希笑了笑，“好久不见，生意很好。”
几杯酒下肚，刚开始的生疏感渐渐被回忆的氛围冲散。
大家聊起高中时的趣事，谁篮球打得最差，谁追女生被拒绝，引得阵阵笑声。
钱希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被问到才说几句。
他发现很多人的名字和长相已经模糊，但某些记忆碎片又被这些话题重新勾起。
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高三那年的班级新年晚会。
“记得那次抽签交换礼物吗？”
一个女同学笑着说，“我抽到一个特别丑的存钱罐，郁闷了好几天。”
一个男生不好意思地举起手。
“那个是我送的。”
大家笑作一团，开始回忆各自抽到的礼物。
王俊逸突然拍了下大腿。
“想起来了！我抽到了个陶土瓶子，歪歪扭扭很有特色”
“那是我做的！”
卢晓高声笑道，带着点自嘲。
“我那会儿刚学陶艺，第一个作品就送出去了，丑得不行，难为你还收着。”
王俊逸看向她，笑着说，“原来是卢大美女”。
卢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俊逸又对钱希说，“你还记得你抽到的是什么不？”
钱希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记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忽然清晰起来。
“好像是一对护腕”，他的语气平静。
这时王浩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我带了个好东西，高中毕业照！看看当年多青涩”
照片已经泛黄，边角有些磨损，几十张年轻的脸庞挤在教学楼前，阳光明亮得晃眼。
大家立刻围过来，在照片上指指点点。
钱希和王俊逸、徐笙没有凑过去，继续聊着近况。
“这不是张昊吗？当年还没戴眼镜呢！”
“卢晓你这辫子，和现在的卷发差太多了！”
“体委，你现在是两个以前的你”
有人感叹道，“可惜钱希当时没来拍照，不然就完整了。”
钱静舒挤到前面，手指点在照片右侧。
“我在这儿！”
她的指尖向下移了移，忽然笑起来。
“哎，小秦韵！我差点没认出来。”
旁边的女生侧头对钱静舒说。
“说真的，秦韵现在变化好大，我去过她的陶艺店，当时都没认出她来。”
钱希正在听大家说笑，听到“秦韵”两个字时，指尖微微一顿。
“秦韵？”
王浩接话道，“我想起来了，她开了家陶艺店，叫‘云泥’是吧？我女朋友还特地去打过卡，说店主很有气质”
“秦韵啊……有点印象，好像不太爱说话”，有人接话。
“变化这么大吗？都当老板了？”
话题很快转向其他同学的近况，谁做了公务员，谁出了国，谁已经有了孩子。
钱希却有些走神，等大家注意力不再集中在照片上了，他开口。
“照片……能给我看看吗？”，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王浩笑着递过来。
“当然，你要是喜欢，我发你电子版。当年你没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照片右侧最边上，站着一个穿蓝白校服的女生，低马尾垂在肩上，额前是厚厚的刘海。
和在罗卿给她看的是同一个人。
是秦韵。
钱希捏着照片的指尖微微收紧。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他以为只是校友的秦韵，竟然是他的高中同学，就站在毕业照里，而他对她几乎没有任何印象。
秦韵为什么没有提起过？她也不记得他了？
“钱希看什么呢？”
王俊逸凑过来，“我还是那么帅。”
他又对徐笙说，“徐老板你......没我帅。”
徐笙给了他一个假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钱希别看了，真人在这儿，喝酒。”
钱希把照片还给王浩，拿起酒杯，指尖微微用力。
一种复杂的情绪慢慢涌上心头，像是错过了什么重要东西的遗憾，夹杂着几分惊讶。
“钱希？发什么呆呢？”
徐笙碰了他一下，“李胖子要和你喝一杯。”
钱希回过神，端起酒杯和李胖子碰了碰，一饮而尽。
酒液辛辣，却让心里那股情绪更加清晰。
聚会结束时已是深夜，外面起了风，吹散了身上的火锅味。
钱希和王俊逸、徐笙站在路边等代驾。
“下次我们三个好好聚聚”
王俊逸有些喝多了，口齿不清地说。
徐笙点头，看向钱希，“今天看你好像有心事？”
“没什么”
钱希摇摇头，夜色掩去了他眼中的情绪，“只是在想一些以前的事。”
代驾来了，几人道别。
钱希坐进车里，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和秦韵的对话框。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输入，只是将手机握在手中。
车窗映出他模糊的侧脸，与窗外流动的光影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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