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经济重建委员会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魏若来坐在长桌末端，面前摊开着一叠金融报表。墙上的挂钟指向晚上十点，会议已经持续了八个小时。
“通货膨胀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三百，法币形同废纸。”财政部的李处长用力敲着桌面，“必须立即推行币制改革。”
魏若来抬起头：“改革需要准备金。请问财政部能拿出多少黄金和外汇储备？”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几个官员交换着眼神，李处长清了清嗓子：“这是国家机密。”
“没有足够的准备金，新币会在三个月内崩溃。”魏若来的声音很平静，“届时经济将彻底瓦解。”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突然开口：“魏先生是在德国学的金融吧？难怪对西方的金本位制如此执着。”
魏若来认出这是上海银行家协会的副会长杜月明。两人在战前就有过交集。
“这与学派无关，杜会长。”魏若来直视着他，“这是基本的经济规律。”
会议在僵持中结束。魏若来收拾文件时，杜月明走过来，递上一张请柬：“明晚有个小聚，都是金融界的朋友，魏先生务必赏光。”
请柬上的地址是南京最贵的酒楼。魏若来本想拒绝，但想到可以借此机会了解金融界的动向，便点头应下。
回到临时住所，魏若来仔细研究最近的经济数据。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物价每小时都在上涨，民众对货币完全失去信心，黑市美元交易猖獗。
他拿起电话，想打给上海的顾魏，但犹豫片刻又放下了。这些金融乱象不该打扰顾魏的平静生活。
第二天晚上的酒局极尽奢华。杜月明带着魏若来走进包厢时，几个银行家正在吞云吐雾。
“这位就是刚从德国回来的魏若来先生，现在是经济重建委员会的高级顾问。”杜月明介绍道。
一个胖胖的银行家打量着魏若来：“听说魏先生在委员会上对币制改革很有见解？”
魏若来不动声色：“只是尽本职而已。”
酒过三巡，话题渐渐深入。杜月明借着酒意，压低声音对魏若来说：“魏先生，现在的形势你也清楚。政府要推行币制改革，但准备金不足，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
魏若来挑眉：“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提前囤积黄金和外汇。”杜月明眼中闪着精光，“等新币发行后，再高价抛售。”
魏若来心中一震，这是典型的投机倒把，而且是在国家危难之时。
“这是违法的。”他冷冷地说。
杜月明大笑：“法律？现在谁还管法律？魏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乱世出英雄的道理。”
当晚回到住所，魏若来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他直接去找李处长，报告了杜月明等人的计划。
李处长听后长叹一声：“我早就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但现在动不了他们，金融界大半都参与其中。”
“那就任由他们破坏经济重建？”
“除非能找到确凿证据。”李处长意味深长地看着魏若来，“魏先生，你愿意帮忙吗？”
魏若来明白这是在请他做卧底。想到顾魏和刚刚开始的平静生活，他犹豫了。
但当他走出办公楼，看见街上排队购买粮食的民众那绝望的眼神时，心中有了决定。
他给顾魏写了封信，只说工作需要，要在南京多待一段时间。然后，他主动联系了杜月明。
“我考虑过了。”魏若来在电话里说，“我加入。”
杜月明十分高兴，当晚就带他参加了一个秘密会议。与会的除了银行家，还有几个政府高官。
“新币发行日期已经确定，下月十五号。”一个官员透露，“准备金只有计划的三分之一。”
杜月明兴奋地搓手：“足够了。我们手里的外汇足够操控新币汇率。”
魏若来默默记下每个人的名字和谈话内容。会议结束后，杜月明拍拍他的肩：“魏老弟，跟着我们干，保你半年内成为上海滩新贵。”
接下来的两周，魏若来周旋在各色人物之间，收集证据。他发现这个投机网络的庞大超乎想象，甚至涉及军方人物。
一天深夜，他在整理证据时，突然接到顾魏的电话。
“你还好吗？”顾魏的声音带着担忧，“报纸上都在说南京的金融乱象。”
魏若来心中一暖：“我很好。诊所怎么样？”
“很忙。”顾魏顿了顿，“若来，如果有危险，就回来。”
挂断电话后，魏若来更加坚定了要肃清金融市场的决心。这不仅是为了国家，也是为了千万个像顾魏这样的普通人能安居乐业。
新币发行前三天，魏若来将所有证据整理成报告，准备上交。但就在他出门时，两个陌生男子拦住了他。
“魏先生，杜会长有请。”
魏若来意识到情况有变，但已无法脱身。他被带到一间仓库，杜月明和几个同伙等在那里。
“魏若来，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们？”杜月明冷冷地问。
魏若来镇定自若：“我从未与你们同流合污。”
一个银行家拿出魏若来写给李处长的密报副本：“这个你怎么解释？”
魏若来心中一惊，知道内部有叛徒。
杜月明拔出手枪：“看在往日情分上，我给你个痛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仓库外突然警笛大作。李处长带着警察冲了进来。
“全部不许动！”
混乱中，魏若来趁机制服了杜月明，夺下他的手枪。枪战爆发，仓库里子弹横飞。
魏若来凭借在特工训练中学到的技能，在货堆间穿梭还击。突然，他听到李处长的惨叫——中弹倒地。
魏若来立即上前救援，但自己也暴露在火力下。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右腿，他踉跄倒地。
眼看杜月明举枪对准他，仓库顶棚突然打开，降下数个突击队员。为首的竟是夜莺。
“好久不见，魏先生。”夜莺微微一笑，同时精准地击中了杜月明的手腕。
在突击队的协助下，所有嫌犯被制服。魏若来被紧急送往医院，右腿骨折，但无生命危险。
三天后，新币如期发行。由于投机集团被一网打尽，币值稳定，经济重建得以顺利进行。
魏若来躺在病床上，看着报纸上的相关报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病房门被推开，顾魏匆匆走进来，脸上写满担忧。
“我没事。”魏若来抢先说。
顾魏检查了他的伤势，确认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下次做这么危险的事，记得先告诉我。”
魏若来握住他的手：“好。”
窗外，南京城的灯火渐次亮起。经济的寒冬即将过去，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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