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下苜蓿之后,李二狗每天下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地头看看。
头几天,地里毫无动静,只有翻开的泥土在阳光下慢慢变得干燥。李二狗心里不免有些打鼓,担心种子被鸟吃了,或者埋得太深发不了芽。
小丫也跟着操心,每天都要问:“哥,草草什么时候长出来呀?”
“快了快了,得有点耐心。”李二狗嘴上安慰妹妹,自己心里却比谁都急。
又过了几天,就在李二狗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天傍晚,他照例蹲在地边仔细查看,忽然发现褐色的土坷垃之间,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极其细弱的嫩绿色!
“发了!发了!”李二狗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指着那些几乎看不清的小芽给小丫看,“快看!苜蓿发芽了!”
小丫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才找到那些比针尖还细的小绿点,也跟着高兴起来:“真的!哥,它们活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绿意,但在这一片被洪水摧残过的荒芜土地上,却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接下来的日子,那些嫩芽一天一个样,迅速舒展开三片小巧的叶子,绿油油地连成了一小片。李二狗挖回来埋下的根茎也重新焕发生机,长出了新的枝条。
李二狗精心照料着这片宝贝苜蓿地,趁着休息的时候尽量挑水浇灌(虽然还是累,但有了希望,干活都有劲了),拔掉偶尔冒出来的杂草。
苜蓿的生命力没有让他失望,长势很快。不到半个月,有些长得快的已经可以掐尖了。
李二狗小心翼翼地掐下最嫩的那些芽尖,拿回去洗干净,焯水后凉拌,或者干脆扔进粥里一起煮。
口感说不上多好,有点涩,但带着一股清新的植物气息,最重要的是——这是新鲜的绿色蔬菜!对于吃了太久鱼干、粟米和野菜糊糊的肠胃来说,简直是难得的慰藉。而且李二狗知道,这玩意儿营养价值高,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小丫一开始还不太敢吃这“草”,但尝过一次后发现不难吃,也就接受了。兄妹俩的饭桌上,终于多了一抹不一样的绿色。
李二狗家地里的这片异样绿色,在依旧灰扑扑的村落里,渐渐变得显眼起来。
一开始没人注意,毕竟谁会在意别人家地里长什么草呢?但眼看着别家的地还死气沉沉,或者刚刚勉强补种了点蔫巴巴的菜苗,李二狗家那块公认的破地反而一片生机盎然,这就有点扎眼了。
有村民路过时,会好奇地多看两眼,指指点点。 “二狗子,你这种的啥玩意儿?草都长得这么欢实?” “这草能吃?你别是饿疯了啥都往嘴里塞吧?”
李二狗只是含糊地应付:“就是点野菜,长得快,凑合着吃。”
但这话骗不了所有人。
这天,村正王老栓背着手溜达过来。他家的地损失也惨重,正为粮食和赋税发愁,听到村里人议论,便过来看看。
当他看到李二狗地里那一片长势旺盛、绿得晃眼的苜蓿时,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是老庄稼把式了,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草,但这长势,这绿油油的劲儿,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看样子,李二狗家还真靠这个添了吃食!
“二狗子,”王老栓叫住了正在浇水的李二狗,语气比平时和蔼了不少,“你这地里种的……不是寻常野菜吧?”
李二狗心里一紧,知道瞒不过去了。他想了想,决定透露一点,但不说全。
“叔,这叫紫花草,是我以前在镇上听一个老行脚商人说的,说这玩意儿嫩的时候能吃,牲口也能吃,关键是长得快,不挑地。”他半真半假地说道,隐去了肥田的关键作用。
“紫花草?”王老栓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些三片小叶子和隐约冒出的小紫花苞,确实没见过,“真能吃?没毒?”
“能吃,叔,我家吃了好些天了,没事。”李二狗肯定道,“就是味道一般,但顶饿,长得快,掐了还能长。”
王老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现在最愁的就是青黄不接,粮食不够。如果这草真像李二狗说的那样,长得快,能顶饿,那倒是个救急的好东西。
“你这种子……还有多的吗?”王老栓试探着问。
李二狗心里快速盘算。村正开口了,不能不给。但全给了,自己的优势就没了。而且他收集的种子本来就不多,大部分都种下去了。
“叔,这种子我也是偶然得的,就一点,都种这了。”李二狗露出为难的样子,“不过等这批长老了结了籽,肯定少不了您的!到时候您想种多少都行!”
王老栓听了,虽然有点失望,但也能理解。他拍拍李二狗的肩膀:“好小子,是个有心的。那叔就等你这句话了。好好种,要是真有用,到时候村里人都得记你的好!”
送走村正,李二狗松了口气,同时也感到一丝压力。
苜蓿的好处,看来是藏不住了。但这未必是坏事。如果真能推广开来,至少能让村里人多一条活路,也能给自己结下些善缘。
当然,核心的肥田作用,他现在还不会说。那是他未来真正的底牌。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这第一茬苜蓿照顾好,让它顺利开花结籽。有了种子,才有下一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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