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白伸手，作势跟上，却被音柳茗抓住：“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他既然选择这样做，那就随他去好啦。你就别跟着过去了，乖乖呆在这，茗茗姐我啊，保你平安！”
她以为对方会乖乖听话，毕竟愚钝没有主见的人，只会随波逐流。空洞的内心，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只会按照别人的意愿来。
“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去。”任白微微一笑，放下她抓在肩膀上的手，急忙跟了上去。
他竟然，有了追随某种事物的意愿……
音柳茗呆立在原地，伸出一只手想要抓取两人的背影，却什么都够不着。
她收回手捂住空洞的心脏，不知道这里为什么疼得令自己窒息。
“千川，等等我。”
任白追上去，明明看到荒千川就在前面，但对方像是故意听不见他说话一样。
【难道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正在努力思考破解之法？】他脚下的动作更快了，沿着荒千川的痕迹一路追上前去。
一层阴霾垢流被无形的力量震荡，突然将任白的后路拦截住，熟悉的迷失低语正从耳边的身后跑来。
走到这一步，任白才得以明白荒千川为什么不搭理自己，果然和自己料想的一样。他回过头，想要看看音柳茗在哪里，想要告诉她别跟进来。
只是，这层垢流不讲情面，任白回身看到的，就是无数妖异的眼睛徘徊盘旋，大小不一的，念想各不相同的甚至是瞳力天差地别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二人。
不去想它们，不去看它们，任白开始提醒自己，这诱惑人心使人堕落的低语早已经对自己不起作用，它已经无法再干扰自己。
这一次，甚至没有用照阳篇来帮忙，任白内心的繁杂就被轻易克服。
世界安静下来，他听到远处隐隐有某种妖怪在哼唱，声音很小，却很清晰，初步判断它的情绪很稳定，就像人安静时候无目的地哼唱一样。
“有刀子要来，把它们斩断才可以前进。”荒千川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个宫殿的门口，他站在那里，并不继续行走，而是原地持刀，瞪大眼睛，不知道在戒备什么。
得到提醒，任白准备在脑海里预想刀子是什么的时候，身后一冷，他头也不回，撒丫子往旁边滚去，就连踏雪无痕都来不及施展。
“咱们这默契，还得练练。”荒千川见状，知道对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
“我哪知道，这大刀这么诡异，竟然能够斩断我对红尘之力的吸纳。”有那么一瞬间，任白感觉自己像是人头落地一般，那种突然失去对红尘之力掌控的感觉就像是心被挖空了一样，初次的体验让任白差点清醒不过来。
说话间，他又一次品尝了这个味道，只是这一次，任白反应的速度极快，苏醒的清明也比之前来得更早。
这大刀很是厚重，从它上面活动的粘稠就能看到，漆黑但是光亮，厚重并且灵活。
它砍下来的瞬间有一丝诡异，那就是所经之处，必定斩断人与天地之力的联系。大刀一出，会短暂地停留，任白趁着第二刀消失的间隙，抽空查探两处落刀点的异样。
刀口斩下的地方，留下来像是蚯蚓一样的东西，甚至比蚯蚓还细。它们在里面翻腾挣扎，四处游动，活力十足。
紧接着，任白身后再次发凉，不只疑似蚯蚓的东西消失，整个刀坑也都消失了。与此同时，第三刀落了下来，早有准备的任白连从容施展身法躲开，继续探查第三刀留下的刀口。
这一次，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深坑，不过，任白还是捕捉到了深藏其中的黑暗。
这是？！
他下意识看向荒千川，却又立刻收回目光。
纯白的荧光散发着极致的透亮包裹在任白的双手，他凝神蓄势，聚指为刀，朝着那片黑暗捅去。
像是捅出了一道喷泉，粘稠的污秽立刻喷涌出来，任白向后撤去，手中的莹白泛着热气，红尘之力被吞噬之后，显出了他原本的双手。
裂缝不再继续喷涌污渍，那个刀坑也没有继续消失，大刀也没有再次出现，一切都来得如此奇怪，解决起来竟然也无比简单。
“怎么这么简单？”任白甩手，确认没危险之后，蹲在刀坑面前，依旧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废话，妖怪都被我杀光了，你顶多跟在我后面吃了一脸灰而已。”
“啊？”听到这答案，任白感觉像是吃了死老鼠顺带干了一口这阴霾垢流一样难受。
“这妖刀？”任白连忙走上去，跟上步伐。
“可能是某种无意识的念头，只要没有特别的感觉那就说明没被盯上。”荒千川将任白的身体扫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
“你又想做什么？”任白的意思是，抓紧时间探查，等会儿会发生什么根本不知道，尤其这里还是妖族魔化的特别之地。
“看看你被污染没有。”听说走近会被直接妖魔化尤其是人类，一旦靠近就会直接妖异化，看来是假的。
“我没什么不好感觉。”任白顺着对方的目光所及之处，立刻检查自己的右手，并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
荒千川点头，又瞪大眼睛看了看周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在看什么呢，怎么不进去啊？”任白催促道。
“总觉得有东西在靠近，但是却又说不出来。”荒千川不安地望向四周，总觉得是来时之路出了问题。
为了验证心中猜想，他让任白站住，自己则是往回走。
“果然，路被截断了。”荒千川回来，告诉了任白这个消息：“看来只能往前走了。”
“……”任白瞪大眼睛，就像荒千川之前那样发癫：“绕一圈，看看怎么回事。”
“你确定？”荒千川望向门的左右两面，一边是无尽的黑暗，另一边也是无尽的黑暗。
“对。”
确定目标之后，任白再次提议道：“那怎么决定谁走哪一条路呢？”
“我无敌，你随意。”
“好，听你的，我先选。”任白咬牙切齿，忍住了。
他走向荒千川，意图已经很明显。后者明白，同样迈开脚步走过去，任白这边瞪着大眼睛，荒千川那边也瞪着大眼睛。
彼此靠近，将要错过的时候，两道闪光交错，一闪而逝，如电闪雷。
两个头颅从他们的肩膀上滚落，定睛一看，竟然是人类的。
“这应该就是妖化后的人类吧？”任白散去莹光，荒千川将柴刀上的火焰熄灭，插在腰间挂好。
“可能是，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两人看完之后，互相检查，没有太过严重的伤口。
不过，他们又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彼此仍然看不到属于自己的遗妖，只能依靠对方来发现。
“乌鸦嘴。”这话意有所指，之前觉得默契不够，现在报应就来了。
“行了，别埋怨了，看看这是什么。”
任白闻言，也跟着看过去，发现刚才遗妖的人头已经化作了连趾的荆棘。只是这个连趾只有一小截，远不如之前遇到的残魂连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前的所谓蚯蚓一样的东西，还有第一个刀坑没来得及看的东西，似乎有了些许眉目。但这足够了，又不是衙门神探断案，没必要讲究证据，修道之人，不需要证据，只要内心足够肯定就行了。
“如此一来，我们不能分开了。”任白有些高兴，两个人一起行动相互有个照应。
“是啊。”荒千川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郁闷。
“别唉声叹气了，势比人强，我知道你想自己去危险的地方。”任白当然知道这小子内心其实很狂野，危险的地方才能激发他的斗志：“你可以不用管我的，真的。”
“畜生，你这话都说出来了，我还能丢下你不成？”荒千川暗叹可惜，让他抢先一步说出来了，这下前往中心地区怕是不好办。
“嘿嘿！”任白露出了狡猾的笑。
“我们走。”作出决定，荒千川只得提醒对方：“危险时刻注意随时看我命令，这里太平静了，反而有古怪。”
两人并肩而行，在这平静的外围同步行走，别说是动作，就连身后的影子都不曾落后半分毫毛，就算是这样，这二人依然觉得彼此之间不够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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