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团解不开的疑惑,连空气流动的速度都仿佛慢了下来。
直到坐在沙发最边缘、几乎快要被忽略的傅家旁系年轻人傅凌浩,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压抑。
他约莫二十出头,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一身休闲西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拘谨——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傅家主宅的家庭聚会,本就放不开,此刻更是紧张得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压得偏低,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清,语气里满是青涩的不确定:“等一下...我、我好像听公司里管投资的老员工私下提过一嘴,说川哥最近几年手里的几个投资项目,不是咱们傅家常做的房地产或者金融,反而和国家的某些高科技领域沾边,像是...像是什么航空航天用的新材料研发之类的,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敢多问...”
他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刚泛起一点涟漪,就被林婉怡急促地打断。
她猛地从沙发上直起身,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分,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激动,双手在身前慌乱地比划着,指尖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连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发髻都显得有些凌乱:“那也不足以解释这个!”她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像是在强调自己的观点,“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这是国葬!是全国人民都在关注、政治象征意义极强的顶级场合!从灵柩的木材选用到现场的每一束花,再到扶灵人的排序,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层层推敲、深思熟虑,背后都藏着深意!凌川不过是个在商界摸爬滚打的商人,就算投了几个所谓的高科技项目,怎么配站在那个万众瞩目的首位?这绝对不简单!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说完,林婉怡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重新坐回沙发。
可她早已没了往日的端庄坐姿,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双手紧紧攥着沙发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连昂贵的真丝裙摆被攥出褶皱都浑然不觉。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电视屏幕里傅凌川的身影,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了调色盘——有挥之不去的震惊,有满肚子亟待解开的疑惑,还有一丝被她自己刻意压在心底,却又忍不住悄悄冒头的兴奋。
她忍不住在心里盘算:如果,她的儿子真的搭上了什么常人难以触及的通天关系,真的拥有了他们不知道的厉害身份,那傅家不仅能稳住现有的地位,未来甚至能更上一层楼,成为真正的顶级世家!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都忍不住加快了几分,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好了。”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品茶的傅正擎终于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沉稳力量,像一块巨石投入湍急的水流,瞬间压下了所有纷乱的情绪。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面前的红木矮几,发出“笃”的一声轻响,目光缓缓扫过客厅里神色各异的众人——
傅明远的急切、林婉怡的激动、傅凌浩的紧张,还有其他旁系亲戚的窃窃私语,都被他尽收眼底。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傅明远和林婉怡身上,缓缓说道:“都安静看直播,别在这里乱猜乱议。凌川这孩子做事向来有他的考量,从不会冲动行事。有什么问题,等他今晚回来,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当面问清楚就是。”
老爷子发了话,客厅里顿时没人再敢多说一个字。
傅明远默默收起了脸上的急切,靠回沙发背,却依旧紧锁着眉头,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轻摩挲,显然还在琢磨其中的关节;林婉怡也强迫自己松开攥紧的手指,可眼神却还是像黏在了电视屏幕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傅凌川的身影;傅凌浩和其他旁系亲戚更是赶紧垂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有电视里传来的低沉哀乐在缓缓流淌,与水晶吊灯折射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更添了几分肃穆。
可那份因傅凌川而起的、几乎要凝固的震惊气氛,却像一张细密的蛛网,紧紧缠绕在每个人心头,无论如何都散不去——每个人都在等着傅凌川回来,等着一个能解开所有疑惑的答案。
殡仪馆外的天空像是被墨色晕染过,铅灰的云层低低地压着,细密的雨丝如同上天垂落的断线银珠,不疾不徐地从空中飘洒而下。
雨丝落在光洁的青灰色石板路上,溅起一圈圈转瞬即逝的细碎水花,又迅速融入积起的浅洼里,泛起粼粼的微光。
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殡仪馆内飘来的白菊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淡淡的哀伤,将肃穆的氛围烘托得愈发浓重。
庄重的告别仪式早已落下帷幕,殡仪馆大厅门口悬挂的黑色帷幔被微风轻轻掀起一角,又缓缓垂落,如同在为逝去的院士无声垂泪。
扶灵队伍沿着台阶缓缓走出大厅,傅凌川依旧站在最前端,他双手呈十字交叉状,稳稳地扶着灵柩一侧的雕花把手,指腹紧贴着深色的实木棺身——那木材纹理细腻,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让他原本沉重的心绪愈发清醒。
细密的雨水毫无阻碍地打在他的身上,黑色西装的肩头早已被浸湿,原本挺括的面料吸饱了水分,微微向下垂着,浸出一片深褐色的水渍,与干燥的衣料形成鲜明对比。
几缕黑色的湿发贴在他的额前,水珠顺着发梢缓缓滴落,滑过他线条紧绷的下颌,又顺着脖颈钻进衣领里,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可他却浑然不觉,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被屏蔽,只剩下护送灵柩这一件事——目光专注地落在前方的石板路,脚步与身旁的扶灵人保持着一致的频率,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没有丝毫的偏移。
他的目光偶尔会低垂,落在灵柩前端雕刻的缠枝莲纹上,那花纹是院士生前最爱的样式,此刻在雨水中显得愈发清晰。
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化不开的哀伤,却没有一丝慌乱或局促,仿佛这场万众瞩目的护送,不过是他与恩师之间最后的约定。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宾客的低语、雨水的滴落声、远处的车鸣声,全都消失在他的感知里,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灵柩,只剩下护送这位可敬长者走完最后一程的信念。
不远处的停车场上,几辆印着“新闻直播”字样的车辆静静停放着,银白色的卫星天线高高竖起,如同一个个警惕的哨兵,时刻保持着信号的稳定。
摄像机镜头被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架在三脚架上,镜头盖早已取下,如同一双双忠实的眼睛,牢牢锁定着扶灵队伍的方向,将这肃穆的一幕毫无保留地传送到千家万户的电视屏幕上。
屏幕前,无数观众正对着画面里那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低声议论。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老人眯着眼睛,猜测他是院士隐藏多年、未曾公开的关门弟子;办公室里,年轻的职员们围着电脑,有人觉得他是某个低调的政要后代,也有人翻遍了网上的公开资料,从学术论文到商业报道,却始终找不到关于这个年轻人的半点信息。
社交平台的评论区里,疑问声此起彼伏:“这个站在扶灵首位的人究竟是谁?”
“他看起来这么年轻,凭什么能拥有这样的殊荣?”
“有没有人认识他?求科普!”
当扶灵队伍走到灵车前,几位身着墨绿色军装的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上前,他们身姿挺拔,神情肃穆,双手稳稳地托住灵柩的底部,小心翼翼地将其抬上车厢——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而缓慢,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傅凌川这才缓缓松开手,指尖在棺身的雕花上轻轻碰了碰,那触感冰凉而熟悉,像是在与恩师做最后的告别。
随着灵车的车门缓缓关闭,发出“咔嗒”一声轻响,这场持续了数小时的庄重仪式终于落下帷幕。
参加葬礼的宾客们纷纷从随身的包里取出黑色雨伞,伞骨撑开的“咔啦”声此起彼伏。
他们撑着伞,脸上带着未散的哀伤,沿着石板路缓缓向出口走去。
黑色的伞群在细雨中移动,远远望去,像一片沉默的浪潮,无声地为这场送别画上了沉重而肃穆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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