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山庄的书房里，神木王鼎被置于紫檀木架上。鼎身的符文在日光下流转着淡淡的青光，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幽香，引得窗外的蜜蜂蝴蝶纷纷绕着窗棂盘旋，却不敢靠近三尺之内。赵康指尖拂过鼎耳，能清晰感受到里面流淌的微弱吸力——不仅吸毒虫，更在缓慢吸纳天地间的阴寒元气，与北冥神功的属性隐隐相契。
“这鼎里的纹路，倒像是某种阵法。”李青萝凑过来看，“你看这三足对应的方位，恰好是北斗三星的位置。”
赵康点头，取出从丁春秋身上搜来的柔丝索。这绳索通体乌黑，细如发丝，却坚韧异常，据说能捆住内力深厚的高手。他随手将柔丝索搭在鼎口，只见绳索上的黑气竟被鼎身的青光缓缓吞噬，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原本阴寒的绳索竟变得温润起来。
“果然能净化邪祟。”赵康笑道，“丁春秋真是暴殄天物，只知道用它养毒，却不知这鼎的真正用处是‘提纯’——无论是毒，还是气，经过它一滤，都会变得精纯。”
至于那本化功大法的秘籍，早已被他随手丢在一旁。比起北冥神功的海纳百川，化功大法只能摧毁内力，简直是孩童玩闹的把戏。他现在满心思的，都是如何凑齐三部功法，早日摸到逍遥御风的门槛。
“我打算去趟龙牙谷。”赵康对李青萝道，“你父亲……无崖子前辈，应该就在那里。”
李青萝的手猛地一颤，茶杯里的水溅出几滴：“你说……爹爹他还活着？”她自幼便听母亲说父亲早已离世，此刻骤闻消息，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不仅活着，还藏着不少好东西。”赵康握住她的手，“丁春秋说，他被自己打断了四肢，困在谷中，靠着一口真气吊着命。咱们去看看，或许能救他，更重要的是……他那里一定有唯我独尊功的秘籍。”
李青萝沉默片刻，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化为坚定：“好，我跟你去。无论他当年做了什么，终究是我爹爹。”
收拾行囊时，赵康将神木王鼎也带上了。这鼎不大，用锦盒装好背在身上，竟能隐隐加速他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简直是行走的修炼炉鼎。两人依旧轻装简从，避开大路，专走山林捷径，凌波微步施展开来，十数日便已深入天山腹地。
龙牙谷位于天山南麓，谷口两侧的山峰形如龙牙，故而得名。谷内终年云雾缭绕，寒气逼人，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赵康凭借脑海中阴阳巨鲲的指引，在浓雾中辨明方向——越是深入谷中，天地元气中蕴含的阴寒之气越重，却也越发精纯，显然是个修炼的宝地。
“这里……好冷。”李青萝裹紧了身上的裘衣，即使运转内力，也难抵那刺骨的寒意。
赵康将她护在身后，运转北冥神功，将周围的寒气吸纳入体，经小无相功转化后，化为一股暖流注入她体内：“忍一忍，快到了。”
穿过一片挂满冰棱的竹林，前方忽然出现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若非赵康察觉到里面有微弱的气息，根本发现不了。他拨开藤蔓，牵着李青萝走了进去。
山洞不深，尽头铺着些干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蜷缩在草堆上。他衣衫褴褛，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骨骼尽碎，但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正死死地盯着来人。
“你是……青萝？”老者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久未说话。
李青萝看着他扭曲的四肢，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爹！”
无崖子看着女儿，眼中闪过激动、愧疚、痛苦，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好孩子……是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
赵康默默退到一旁，给他们父女留些空间。他打量着山洞，发现角落里堆着不少竹简，上面刻满了字迹，显然是无崖子这些年的心血。
父女俩哭了许久，情绪才渐渐平复。无崖子看向赵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身上……有逍遥派的真气，还带着北冥神功的气息，是谁的弟子？”
“晚辈赵康，无门无派，偶然习得逍遥派功法。”赵康拱手道，“晚辈已将丁春秋擒获，前辈大仇得报。”
“丁春秋……”无崖子眼中闪过厉色，随即又黯淡下去，“罢了，都过去了。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不在乎这些了。”他看向李青萝，“好孩子，你能来看我，爹就死而无憾了。”
“爹爹不会死的！”李青萝急忙道，“赵康他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你！”
赵康走上前，搭住无崖子的手腕。指尖触及的瞬间，他便皱起了眉头——老者体内的真气虽深厚，却杂乱无章，四肢的经脉早已寸断，骨骼更是碎成了粉末，就算有灵液，恐怕也难以复原。
“前辈的伤……太重了。”赵康如实道，“晚辈能保住您的性命，却很难让您重新站立。”
无崖子却笑了，笑得很释然：“能多活几日，看看青萝，就够了。倒是你……”他打量着赵康，“你的北冥神功，练得有些偏差。”
赵康心中一动：“请前辈指点。”
无崖子示意李青萝扶起自己，指着角落里的竹简：“那些是我当年默写的功法注解，你拿去看看。尤其是北冥神功的总纲，你从玉像那里得到的，少了‘气沉紫府，逆转周天’这关键一句，长此以往，会伤及本源。”
赵康连忙取来竹简，借着洞外透进的微光翻看。果然，上面的北冥神功注解比琅嬛玉洞的版本详细得多，不仅有总纲的完整内容，还有许多运行时的关窍与岔路的化解之法。他越看越心惊，原来自己之前的修炼，竟真的走了岔路，若非体内有九阳神功护体，恐怕早已出事。
“多谢前辈指点！”赵康真心实意地躬身行礼。
“不止这些。”无崖子笑道，“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的精要，也在里面。折梅手讲究‘包罗万象’，能拆解天下武功，越练到后来越精妙，正好配你的北冥神功；六阳掌则蕴含生生不息之意，能疗伤，能克敌，与你那刚猛的掌法互补。”
赵康翻看下去，果然找到了两部功法的详解。天山折梅手的图谱旁，标注着“每招含三式，每式含九变”，堪称武学的百科全书；天山六阳掌的掌诀则与经络图结合，详细说明了如何以掌力激发人体内的生机。
“这些……都给我？”赵康有些意外。
“我留着也没用了。”无崖子看着李青萝，“青萝不懂这些，你拿着，也好护她周全。”他顿了顿，“至于你要找的唯我独尊功……其实那本功法，是我师父根据女子体质所创，原名‘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练到深处需返老还童，弊端极大。我这里有残缺的抄本，你若能结合北冥神功加以改良，或许能去掉那返老还童的弊端。”
赵康接过唯我独尊功的抄本，只见上面的字迹断断续续，显然是无崖子后来凭记忆默写的。但即便如此，也远比传闻中详细，尤其是关于“引天地元气淬炼肉身”的描述，与北冥神功的原理隐隐相通。
“晚辈明白了。”赵康将所有竹简小心收好，“前辈放心，我定会好好钻研，也定会护青萝一生一世。”
无崖子满意地点点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精神反而好了许多。李青萝煮了些带来的干粮，喂父亲吃下，父女俩聊着这些年的经历，山洞里竟有了几分暖意。
赵康则在一旁打坐，按照无崖子的指点，重新运转北冥神功。当“气沉紫府，逆转周天”这一步完成时，他只觉丹田内的真气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更强的吸力，周围的天地元气如潮水般涌入，经神木王鼎过滤后，精纯得不带一丝杂质。脑海中的阴阳巨鲲也仿佛受到了滋养，游动的速度更快，鱼眼的灵光越发璀璨。
“原来如此……”赵康心中豁然开朗。北冥神功的真正奥秘，不在于“吸”，而在于“化”——将天地元气吸入紫府，经周天逆转后，化为完全属于自己的真气，这才是生生不息的正道。
接下来的几日，赵康一边帮无崖子调理身体，一边钻研新得的功法。他将天山折梅手的拆解之法融入凌波微步，身法越发圆融无碍；又将天山六阳掌的掌意融入降龙十八掌，刚猛中多了几分灵动，威力竟凭空提升了三成。
李青萝则日夜陪伴在父亲身边，为他擦拭、喂药，弥补着多年的缺憾。无崖子的精神越来越好，有时还会指点李青萝几招白虹掌力的精要，说：“女子练掌，不必求刚猛，以柔克刚才是正道。”
这日清晨，无崖子忽然精神大好，让李青萝扶他到洞口晒太阳。他看着远处的雪山，轻声道：“青萝，爹这一生，争强好胜，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若有来生，爹一定做个好父亲。”
李青萝泣不成声：“爹爹……”
无崖子笑了笑，目光转向赵康：“赵康，青萝就交给你了。记住，逍遥派的功夫，从来不是为了争雄，而是为了……自在。”说完这句话，他的头缓缓靠在李青萝肩上，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赵康与李青萝在谷中为无崖子立了一座衣冠冢。墓碑上没有刻字，只放了一束从谷中采来的雪莲——无崖子的一生，正如这雪莲，生于高寒，洁而不俗，却也带着一身孤高。
离开龙牙谷时，李青萝的眼睛红肿，却多了几分平静。赵康牵着她的手，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以后，有我。”
“嗯。”李青萝点头，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两人一路向南，不再急于赶路。赵康时常在途中停下修炼，天山折梅手已初窥门径，能拆解李青萝的白虹掌力；天山六阳掌也练会了三式，掌风拂过，能让枯萎的草木重新抽出嫩芽。
神木王鼎被他随身携带，不仅能辅助修炼，还能预警——每当有强敌靠近，鼎身的符文便会发热，散发出淡淡的警示气息。这日路过一处小镇，鼎身忽然变得滚烫，赵康心中一凛，拉着李青萝躲进一家茶馆。
片刻后，一队身着黑衣的武士走进茶馆，为首的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腰间佩着一把弯刀，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他扫视一圈，目光在赵康身上停顿了片刻，随即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是灵鹫宫的人。”李青萝低声道，“他们腰上的弯刀，是九天九部的标志。”
赵康点头，心中了然——天山童姥终究还是派人来了。看来，灵鹫宫之行，是躲不过去了。
他摸了摸怀中的竹简，感受着体内越发浑厚的真气，还有脑海中那对越发灵动的阴阳巨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也好，正好试试这新得的功夫。
前路漫漫，江湖路远，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这一身足以纵横天下的本事，又有何惧？赵康握紧李青萝的手，目光望向天山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正藏着逍遥派最深的秘密，也藏着他通往“逍遥御风”的最后一块拼图。
这北宋的江湖，才刚刚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喜欢诸天从江湖开始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诸天从江湖开始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