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海面吹来，带着咸腥的气息。秦川站在喷火龙背上，望着前方逐渐清晰的陆地轮廓。图鉴屏幕上的光标依旧指向东北，没有丝毫偏移。他低头看了一眼设备，外壳还残留着温热，像是刚运行完某种隐秘程序。
他记得两小时前那条异常日志——图鉴曾自动激活水系波动扫描。这件事一直压在心里。可航线已经锁定，退无可退。
喷火龙缓缓降落，双翼收起，稳稳落在一片荒芜的岩地上。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被遗弃多年的古代遗迹，石柱断裂，地面龟裂，几处残墙歪斜地立着，表面覆盖着青苔和藤蔓。
秦川跳下龙背，猫老大紧随其后，耳朵微微抖动，尾巴低垂。它没有立刻前进，而是停在原地，鼻子轻嗅空气中的气味。
“不对。”秦川低声说。
他蹲下身，手指划过地面缝隙。石板拼接处有细微的金属反光，不是天然岩石该有的质感。他用力一掰，一块石板松动，露出下方嵌入的透明管道。管壁内有淡蓝色液体缓慢流动，颜色与他左臂纹路极为相似。
猫老大靠近，爪子轻轻敲了敲管道。声音空洞，显然是中空结构。
“这不是遗迹。”秦川站起身，“是伪装。”
他迅速打开图鉴侧边菜单，找到传感器设置，手动关闭了主动扫描模式。刚才一路上它都在持续发送信号，而这片区域的能量读数却几乎为零。没有水系波动，也没有时空共振。唯一的活跃源，是那些藏在地下的管道网络。
猫老大忽然跃向前方一座断墙，前爪猛力一划。碎石滚落，墙面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整片废墟轻微震动，地面中央缓缓升起一圈金属环，接着是四扇厚重舱门从地下升起，围成一个封闭空间。
舱门内部是一排排玻璃培养舱，整齐排列，如同冷冻库房。每个舱体都封存着一名少年，面容安静，皮肤泛白。他们的长相，全都和秦川一样。
他走近最近的一个培养舱，伸手触碰玻璃。冰凉的表面映出他的脸，与里面那张脸重叠在一起。舱内液体呈淡蓝色，连接着复杂的管线系统，胸口位置有微弱的呼吸起伏。
这些不是模型，是活体。
突然，头顶传来嗡鸣声。红光扫过整个空间，穹顶展开一片全息投影。一个模糊的人影浮现，身穿长袍，面容隐藏在光影之后。
“多谢你带我们找到真正的守护者基因。”那人开口，声音平稳，不含情绪，“你的到来，激活了最终筛选程序。”
秦川后退一步，左臂纹路瞬间发热。他抬手，一层半透明冰盾在身前成型，刚好挡住一道从上方射下的红色光束。光束撞击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即消散。
“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来。”他说。
“不是知道。”投影回答，“是我们引导你来的。每一次选择，都是计算的一部分。图鉴的追踪逻辑，是你自己打开的。”
话音落下，所有培养舱同时亮起蓝光。舱内少年的眼睛睁开，瞳孔中泛起晶格纹路的光芒。机械臂从地面升起，对准每一个实验体，开始充能。
秦川转身就跑。他知道不能留在原地。
猫老大跟在他身边，步伐变得沉重。就在他们即将冲向出口时，身后传来剧烈的震动。培养舱之间窜出电弧，空气中温度骤降。
一声低吼响起。
猫老大停下脚步，身体弓起，毛发根根竖立。它的双眼转为琥珀色，四肢猛然拍击地面。一股无形波动扩散开来，所经之处，玻璃舱表面迅速结霜，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咔嚓——
第一声爆裂响起。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多个培养舱因内部压力失衡而炸裂，蓝色液体喷涌而出，混着电流火花四处飞溅。烟雾升腾，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秦川回头，看到猫老大四肢颤抖，站立不稳。它完成了攻击，但也耗尽了力气。
他立即折返，一把将猫老大抱起。它的身体很轻，呼吸急促，体温正在下降。
“撑住。”他说。
头顶的投影仍在说话：“你以为逃得掉？你的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共鸣收割协议已启动，基因匹配完成度98.7%，初代宿主确认抵达。”
秦川不理它，抱着猫老大冲向最近的一台控制终端。那是唯一没被冰层覆盖的操作台。他从背包取出便携式解码器，插进接口，快速输入破解指令。
屏幕闪烁几下，弹出一段未加密日志：
【tS-01基因适配度98.7%，确认初代宿主抵达，启动‘共鸣收割’协议。目标样本采集方式：活体提取。备用方案：复制体激活。倒计时：12分34秒。】
数据下载进度条缓慢推进。
背后传来金属闭合的声音。通道口正在收缩，两侧墙壁伸出机械臂，末端是锋利的钳状结构。地面裂缝扩大，更多的装置准备升起。
他拔出存储卡，将数据保存完毕。
猫老大在他怀里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秦川低声道，“我们得走。”
他贴着墙边奔跑，避开正前方的封锁路线。通风竖井在右侧角落，入口只有半人高，盖板已被先前的爆炸掀开一角。
他弯腰钻入，狭窄的通道布满灰尘和冷凝水。身后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显然系统已经开始全面响应。
爬行约二十米后，前方出现岔路。左边通道较宽，但尽头被铁网封死；右边陡峭向下，通向未知区域。
他选了右边。
通道倾斜加剧，他不得不手脚并用下滑。猫老大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只能靠他紧紧护在胸前。
落地后是一间小型设备室，墙上挂满监测屏，此刻全部黑屏。中央有一台独立电源还在运行，指示灯微弱闪烁。
他靠在墙边喘息，额头渗出汗水。左臂纹路仍在发热，但节奏稳定，没有失控迹象。
猫老大突然轻哼了一声，嘴巴微张，像是想说什么。
“别说话。”秦川按住它，“省点力气。”
外面的警报声越来越近。脚步声？不是。是履带式机械移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金属刮擦地面的噪音。
他抬头看天花板。这里有通风口，可以继续向上攀爬。
正要行动时，怀里的猫老大突然用力抓住他的衣服，爪子勾住了布料。
秦川低头。
它的眼睛睁大，瞳孔剧烈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怎么了？”他问。
猫老大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房间角落的监控摄像头。那个原本应该断电的黑色镜头，此刻正缓缓转动，对准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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