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货郎老周约定的日子,在焦灼的等待中终于到来。赵小满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一边劳作,一边竖着耳朵倾听屯子方向的动静,生怕赵家又出什么幺蛾子,或者老周那里横生枝节。
落日头时分,夕阳的余晖将乱石滩染成一片暖金色,却温暖不了赵小满紧绷的心弦。她早早来到约定的偏僻角落——一处被巨大岩石半包围的洼地,将小心翼翼分装出来的、约莫十斤上好的粟米藏在石缝里。
她屏息等待着,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让她如同惊弓之鸟。
终于,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老周挑着担子的身影出现在岩石缺口处,他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快步走进来,放下担子。
“有荞麦皮卖吗?”他压低声音,说出暗号,额角带着赶路的细汗。
“没有,有陈年粟壳。”赵小满哑声回应,心跳如鼓。
暗号对上,两人都松了口气。
老周一眼就看到了石缝里的粮食,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抓起一把粟米仔细看了看,又放进嘴里嚼了嚼,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好!成色真没得说!比集上那些强多了!”
他不再多话,利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用旧布紧紧缠裹的小包,递给赵小满。
赵小满接过,入手一沉。她深吸一口气,解开布包。
里面既不是散乱铜钱,也不是她想象中的小块碎银,而是**一整串**用麻绳穿得整整齐齐、黄澄澄的**铜钱**!每一枚都擦拭得干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沉稳的光泽。整整**八百文**!(注:根据前文粮价和抽成比例估算)
除此之外,布包角落里,还有一个用厚实**油纸**包得四四方方的小包裹。
赵小满愣了一下,拿起那个油纸包,入手略硬,散发着一股她几乎快要忘记的、甜蜜中带着一丝焦苦的独特香气。
是**红糖**!
她猛地抬头看向老周。
老周嘿嘿一笑,搓着手,压低声音解释道:“城里东街‘李记杂货’老板娘身子不利索,就稀罕这口红糖水,偏偏最近断货,价钱俏得很!你这米好,我稍微多卖了几文,正好瞅见就捎了点。不多,就半斤,给你甜甜嘴,也算老周我一点心意,往后……嘿嘿,生意长久。”
他的眼神里带着精明的讨好和长期的期待。这点红糖不值多少钱,但却是一份沉甸甸的“诚意”,意在牢牢拴住赵小满这个优质货源。
赵小满捏着那串沉甸甸的铜钱和那包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红糖,指尖微微颤抖。
这不是幻觉。
铜钱冰冷的触感和红糖甜蜜的香气,无比真实地告诉她,她那些冒着生命危险种出的粮食,真的变成了可以握在手里的**活钱**!还有这意料之外的、奢侈的添头!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热流猛地冲上她的鼻腔和眼眶,她急忙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股软弱的湿意逼了回去。
“谢……谢周叔。”她将钱和糖紧紧攥在怀里,声音有些发哽。
“嗨,客气啥!合作共赢,共赢!”老周笑着摆摆手,动作麻利地将石缝里的粟米装进自己担子里伪装好的夹层,“下次还是这时候?量差不多?”
“嗯。”赵小满重重点头。
“成!那我先走了,久了惹眼。”老周挑起担子,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快步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
洼地里只剩下赵小满一人。
她缓缓蹲下身,将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很快,她重新抬起头,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只有眼角微微泛着一丝红。
她极其迅速地将那串铜钱拆开,分成几小份,塞进怀里、腰带、甚至窝棚里几个只有她知道的最隐蔽缝隙。那包红糖,她犹豫了一下,最终也只掰下极小的一角,剩下的同样仔细藏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站起身。
夕阳已彻底沉入地平线,天边只剩下一抹暗红的余烬。
怀揣着分散各处的铜钱和那一点点糖,走在回窝棚的路上,赵小满的脚步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虽然依旧危险重重,虽然赵家像饿狼一样环伺在侧。
但银钱落袋,终究是这绝望世道里,最硬气的一道护身符。
风依旧冷,她却觉得怀里那块小小的红糖,正散发着微弱却持续的热量。
甜味,对她来说,早已是遥远记忆里的奢侈。
今夜,或许可以奢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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