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叔眼中,秦淳本就是修道之人。初入灵幻界的修士,自然会对界内高手充满好奇。
再加上秦淳相貌俊朗,知书达理。若非身份特殊,九叔甚至动了收他为徒的念头。
为此,九叔特意为秦淳整理了一份灵幻界高手名单,其中详细记录了赶尸一脉的相关信息。
他还承诺,当各位师弟经过任家镇时,一定为秦淳引荐。
秦淳欣然接受,两人谈得十分愉快。之后九叔离开省城,返回任家镇。
然而九叔永远想不到,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男子,竟是茅山全力追捕的白莲教邪人。
转眼间,九叔离开已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秦淳深居督军府,过着外人看来清苦单调的生活。
白天批阅公文,在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挑选重要事务;晚上则在练功房专心修炼法术。
秦淳从不懈怠,镇南军也没有停止行动。
这段时间处理的公文,大多是关于陆荣留下的问题。
虽然陆荣已经兵败寄居魔都,但他遗留的隐患仍未完全解决。
但在秦淳强硬治理与镇南军强大的武力下,所有难题都被一一解决。
镇南军制定的制度,如今已在陆荣旧地顺利推行。
八桂大地逐渐恢复生机,百姓重新获得安宁。
从每天呈递的公文中可以看出,辖区内处处呈现出繁荣景象。
秦淳计划未来几年专注于经营现有疆域,打牢基础,尽快找到剩下的三人魈。
称王争霸并非他的愿望,也不是他的追求。
自从得到五狱成仙法的那一刻起,他唯一的目标就是证道成仙。
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努力。
镇南军收敛后,周边势力也逐渐放松警惕。
双方各自收敛,南方大地显得一片平静。
灵幻界这一个月依旧平静,还传来一个好消息——数日前,在计桦带领下,北方的玄魁之乱终于被正道众人平息。
可惜的是,玄魁虽被计桦重创,却终究逃走了。
玄魁之乱影响深远,灵幻界所有正道联合发布通缉令,悬赏捉拿玄魁。
尽管四处搜寻,玄魁却像当年白莲教妖人和那具千年缰尸王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无人知晓去向。
然而,灵幻界众人对玄魁的关注并未减少。
对于正道大派来说,玄魁罪孽深重,必须诛杀以告慰亡魂;对于散修而言,悬赏金额极为诱人;至于邪道术士,则看中玄魁凶狠残暴,生前更带有一丝龙气,是上等缰尸,若能收服,将来未必逊色于白莲教的那具千年缰尸王。
一时间,玄魁风头压过秦淳与白莲教妖人,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秦淳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当年他一时兴起冒充白莲教,如今有人替他吸引目光,自然再好不过。
又是一个夜晚,秦淳照例批阅公文。今日文书格外多,直到深夜仍未处理完毕。
落下最后一笔,他放下笔,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总算忙完了,看来以后得找个人分担些事务。
望向窗外夜色已深,秦淳不想继续修炼,准备直接休息。
刚起身要关门,小红便飞奔而来,一头扑进他怀里,手中还攥着一封信。
小红是诡,自然不会流泪。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秦淳立刻明白出事了。能让小红如此难过的人,只有远在荔湾镇的母亲。
果然,小红随即哽咽道:“秦大哥,我娘……快不行了。”
原来不久前,荔湾镇送来一封急信,内容正是小红母亲病危的消息。督军府收到后立即抄录转交,却在途中遇到了小红。
得知消息后,小红瞬间崩溃,急忙来找秦淳,只希望他能想办法。
望着抱着自己、双眼通红的小红,秦淳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别急,我们这就过去看看。”
小红含泪点头。此刻她心乱如麻,只想尽快回到母亲身边。
一人一诡匆匆出发,天未亮便抵达了荔湾镇秦淳曾经的住所。
一推开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秦淳敏锐地察觉到,这药味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死气。
留守的管家看到他们突然出现,一脸惊讶,没想到两人来得这么快。
还未等他回过神,秦淳便开口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大人,大夫正在诊治,只是……情况不太妙。”
管家低头回答。老太太平日待人宽厚,他自然不愿她出事。
听到这话,小红脸色更加苍白。
秦淳回头望向床边的郎中,只见他眉头紧锁,嘴里不断喃喃自语。
片刻之后,郎中站起身,对管家摇了摇头,背起药箱默默离开——他已经无计可施。
“秦大哥,求你救救我娘!”
见郎中无能为力,小红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秦淳身上。
秦淳沉默地点了点头,走到床边。
起初他对小红只是利用,但相处久了,也生出几分真情。
靠近小红母亲时,那股死气愈发明显。
对普通人来说,身上不会出现死气。即使重伤或重病,只要阳寿未尽,也不会有死气缠绕。
一旦死气出现,便意味着生命如将熄的烛火,阳寿已尽,再无回天之力。
虽然这一年她过得不错,但优渥的生活终究挡不住死亡的来临。
秦淳看着床上的小红母亲,脸色灰暗,气息微弱,知道已经无力回天——除非找到能起死回生的灵药。
“唉……”
秦淳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床上的母亲忽然咳嗽一声,醒了过来。
“妈!”
小红见母亲醒来,立刻扑上前去。
“是小红和阿文回来了吗?”母亲低声问。
“对,妈,是我回来了,表哥也回来了。”小红激动地回答。
“回来就好……小红、阿文,我大概撑不住了,要先走一步了。”
“妈!”
小红听了更加伤心。
“阿文,小红以后就托付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说完,她勉强撑起身子,摸索着抓住小红的手,轻轻放在秦淳手中,交代后事。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秦淳语气平静,却很厌恶这种生死离别的感觉。
他与眼前的女人并无血缘关系,但看着她在他面前死去,心中仍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
尽管他曾亲手结束过不少人命,却没有一次像此刻这般让他震撼。
“好……”
听到秦淳答应,母亲虚弱地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她便低下了头,再无气息。
母亲去世,小红无力地伏在床边,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秦淳站了很久,最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间常态。
就算是九叔这样修行有成的人,终究也是凡人,吃坏肚子也会闹肚子。
只要没踏上仙道,哪怕修为再高,最多不过三百年寿命,终究会归于尘土。
这世上虽有六道轮回,亡者也可转世重生。
但秦淳并不愿如此——失去一切,成为另一个人,和彻底消失有什么区别?
他一个异界之人,是否拥有轮回的资格都未可知,因此他绝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上面。
就像当年亲眼看着湘西赶尸王死在眼前一样,此刻秦淳对修仙之路的渴望再次熊熊燃烧。
小红的母亲去世了。
丧事由秦淳委托荔湾镇的管家全权操办。
老人平日待人宽厚,管家也心怀敬重。
因此这场丧事办得非常隆重,风光大葬持续数日,期间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为了让老人走得体面,秦淳特意向九叔买了大量纸钱。
九叔是地府银行的大班,只有经他手的纸钱,才能顺利送到幽冥。
秦淳为小红母亲烧了许多纸钱,毕竟黄泉路上多带些银两,总比身无分文强。
停灵七日后,仪式结束,秦淳带着小红回到省城。
幸好五天前他已经发信给秦虎,告知众人自己会暂时留在荔湾镇,否则镇南军定会因他的突然消失而生乱。
时间飞逝,转眼又过了五天。
这天,秦淳正在督军府书房翻阅文件。自从从荔湾镇回来后,他就埋头于堆积如山的公文之中,整理出了一份可能性最大的名单。
接下来,他打算按照这份名单,逐一探访相关人员。
正当他准备叫秦虎来核对信息时,一位女子走了进来。
“淳哥,现在方便吗?能陪我去一次任家镇吗?”
来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穿着白底紫边的连衣裙,头上戴着一顶红色小帽。
她叫米念英,是龙大帅妻子米琪莲的妹妹,也就是龙大帅的小姨子,在督军府已经住了一段时间。
自秦淳还在荔湾镇时,她就来到了督军府。秦淳一回来,她就一直缠着他。
原来,因为秦淳长期对他保持警惕并不断削弱他的权力,如今的龙大帅已经成了光杆司令,军队几乎无法调动,剩下的恐怕只有驻守洋房的一支警卫连。
这点实力与拥有十多万兵力的秦淳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如果想和秦淳对抗,说是以卵击石都算抬举他。
所以龙大帅现在干脆躺平,每天不是吃就是睡,陪着老婆,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但秦淳并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毕竟龙大帅仍有威望,还有一位很有名望的叔父。
更因为他姓龙,早年曾随叔父走南闯北,足迹遍布各地,非常符合秦淳寻找的“第三个人魈”的条件。
所以即使他表现得如此顺从,秦淳对他的监视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严密。
他可以在限定范围内活动,但想要离开是不可能的,大有“不听话就拖出去枪毙”的意思。
这让龙大帅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些害怕:我都这么老实了,为什么还这么防我?他反复琢磨,是否过去曾得罪过秦淳。
就在龙大帅愁眉不展时,副官给他讲起了战啯时期各啯互送质子的旧事。
副官建议他也送个质子给秦淳,或许能赢得信任,让秦淳相信龙大帅真心归顺、没有二心,从而不再针对他。
龙大帅听了觉得有道理,立刻决定送出一个质子。至于送谁,他还没拿定主意,但明白必须是身份显赫的人,才能体现诚意。
最后,龙大帅把目标锁定在小姨子身上——谁不知道他最疼爱妻子?把妻子的妹妹送给秦淳,最能表达他的诚意。
他不敢告诉妻子,说送米念英其实是去当人质,否则家里肯定会闹翻天。
他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对米琪莲说秦淳年轻有为,尚未成亲,而米念英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正好可以让他们多接触,培养感情。
米琪莲一听就答应了。毕竟谁都希望妹妹能嫁给好人家,秦淳年轻有为,担任一省督军,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这样,米念英糊里糊涂地被送到了督军府。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来和秦淳相处、准备结婚的。
所以秦淳一回来,她就黏上了他,整天“淳哥、淳哥”地叫着。秦淳虽然有点无奈,但米念英很懂事,只在秦淳有空时才来找他。时间久了,秦淳也习惯了她的存在。
“是念英,怎么突然想去任家镇?省城不好玩吗?”
秦淳放下手中的名单,放在一边。
“不是的淳哥,省城很好玩,本来今天还约了吴丹姐姐去逛街。只是姐姐让我去任家镇找个人。”
米念英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找人?”秦淳皱了皱眉。
“嗯,姐姐说任家镇有个叫林九的道长,想请他来给姐夫看病。她说姐夫最近得了怪病,看了好多大夫都没见好。”
米念英老实地告诉秦淳。
“怪病?”秦淳心里想着。他想起前天的消息里确实提到,龙大帅自从他父亲前几天去世后,就得了怪病,还看过不少名医。
不过当时秦淳正忙着整理名单,没太在意这事。现在听米念英一说,看来龙大帅的病还没好。
“是淳哥,姐姐说只有那位林九道长能治好姐夫。”米念英乖巧地说。
“那正好,最近我没什么事,就陪你走一趟吧!”
秦淳表示,龙大帅在他的名单上占有一席之地,他本就打算前去核实。现在提前行动也无妨,万一龙大帅真是第三个人魈,因病去世,那对秦淳来说将是重大损失。
“我这就让阿虎准备车辆!”
说完,秦淳起身往外走。
“太好了,淳哥,你对我真是体贴入微!”
米念英高兴地说着,随即快步跟上秦淳的脚步,一起走了出去。
不久,一支车队在众多士兵的护卫下离开督军府,驶向任家镇方向。
此时,九叔正在院子里一边打太极拳,一边和一位姓黄的道士谈论道法。
如今九叔不再住在义庄。秦淳出资,在任家镇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为他建了新道场,供他居住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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