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日已过，林雨一行人如期再次来到柳家。
客厅内稍作等候后，柳江、姚兰、柳青山便带着收拾好行装的柳寒霜出现了。
“李先生，诸位，让你们久等了。宴席已经备好，请随我来，我们边吃边聊，也算为小女饯行。”柳江脸上堆着笑，在前面引路。
众人移步宴厅，围坐在一张摆满了精致佳肴的圆桌前。
气氛看似热络，却总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与即将分离的惆怅。
“李先生，”柳青山率先举杯，“老夫再敬你一杯！小女寒霜，日后就劳烦你多多费心教导了。”
林雨亦举杯相迎：“柳老爷子客气了，既入我门下，我自当尽心。”两人对饮一杯。
“李先生，”柳江也连忙跟上，“我也敬您一杯！寒霜这孩子性子倔，若有不懂事的地方，还望您多多担待，严加管教！”他这话说得倒是真心实意。
林雨淡淡一笑：“柳家主放心，我自有分寸。”再次举杯饮尽。
母亲姚兰则拉着柳寒霜的手，眼圈微红，絮絮叨叨地嘱咐着：“霜儿，以后跟在师父身边，一定要听话，用心学武，更要好好孝敬师父，莫要再耍小性子了……江湖不比家里，万事小心……”
柳寒霜此刻也收起了平日的骄纵，乖巧点头：“娘，你放心，女儿知道了。你在家要好生保重，等女儿学成归来。”
酒过三巡，柳江似乎才注意到林雨身旁几位风姿各异的女子，试探着问道：“李先生，这几位女侠是……？不知可否方便介绍认识一下？”
林雨放下酒杯，从容道：“自然。”他先指向王蓉，“这位是王蓉，与郭静一样，是我不久前收的弟子。”
王蓉闻言，对着柳家众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林雨接着示意并排而坐、身着黑白劲装的青鸾与红鸾：“这两位是我的贴身侍女，江湖人称‘黑白双娇’。”
两女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并未多言，保持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宁瑶身上，略一沉吟。
直接说护卫或同伴似乎都不太合适，他索性沿用之前的说法：“这位是我的师姐，清瑶。”
宁瑶（清瑶）依旧保持着清冷姿态，只是淡淡地瞥了柳家众人一眼，算是回应。
柳家众人连忙一一拱手回礼，心中却各自暗忖这“李寻欢”身边果然能人辈出，关系似乎也颇为复杂。
宴席在略显微妙的气氛中继续进行，直至午后，方尽宾主之“欢”。
日头偏西，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刻。
柳府大门外，马车已然备好。
林雨一行人站在车旁，等待着柳寒霜与家人做最后的告别。
柳寒霜与父母、祖父一一道别，眼圈不禁也有些发红。
“父亲，母亲，爷爷，你们多保重！等霜儿学成归来，必让我们柳家更上一层楼！”她语气坚定，带着少女的豪情与对未来的憧憬。
“江湖险恶，千万要小心啊！”姚兰忍不住再次叮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放心吧娘！有师父和这么多师兄师姐在，安全着呢！”柳寒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诸位请回。”林雨看了看天色，出声打断了这略显伤感的告别。
柳寒霜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咬了咬牙，转身走向马车。
她一步三回头，直到丫鬟搀扶着姚兰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才毅然钻进了车厢。
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终于要离开羽翼庇护，踏入真正的江湖了。
“都上车吧。”林雨吩咐道。
最终，五名女子坐进了后面宽敞但此刻也略显拥挤的车厢内。
而郭静则主动请缨，与师父林雨一同坐在了车辕上负责驾车。
马车缓缓启动，辘辘驶离柳家大门，最终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柳家众人却依旧站在原地，久久未曾离去，心中五味杂陈。
车厢内，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和尴尬。
几位女子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新加入的柳寒霜身上，充满了打量与好奇。
柳寒霜也感到些许不自在，她深吸一口气，主动打破了沉默，看向身边看起来最易接近的王蓉，轻声问道：“王…王师姐，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这声“师姐”叫得还有些生涩。
尽管心中视对方为情敌，但眼下这师姐妹的关系，却是最直接的纽带。
王蓉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摆什么架子，答道：“我们此行，要去流云镇。”
“流云镇？”柳寒霜努力回忆着，“离黑水城远吗？”
“不算太远，若是马车走得快，大概六七日路程便能到。”王蓉回答道。
车厢内渐渐开始了细微的交谈声，虽然算不上热络，但总算打破了之前的僵局。
青鸾红鸾偶尔低语几句，宁瑶则依旧闭目养神，仿佛外界一切都与她无关。
……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马车早已驶离官道，行入了一片茂密的山林之中。
道路变得崎岖不平，四周的树木在渐浓的夜色中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这天色黑得真快…”林雨勒了勒缰绳，放缓了车速，皱眉望着前方漆黑一片的山路，“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可以投宿的客栈。”
坐在车厢口的王蓉闻言，掀开车帘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说道：“师父，这附近我很熟，往前再走十里都没有人烟，更别说客栈了。看来今晚我们只能在车里挤一挤，将就一晚了。”
果然，没过多久，天色便彻底黑透。
一弯细月悬于天际，洒下的微弱清辉根本不足以照亮前方的道路，反而让林间的阴影显得更加深邃莫测。
“啧，没办法了。”林雨无奈，只好和郭静一同下了车辕，钻进了本已坐了五人的车厢。
车厢内顿时显得更加拥挤起来。
林雨掏出火折子吹亮，昏黄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车厢内的景象：五位女子挨挨挤挤地坐着，神色各异。
林雨很自然地坐在了离车门最近的新徒弟柳寒霜身边，郭静则坐在了王蓉的旁边。
幸好这马车足够宽敞，虽然拥挤，但尚能容身。
火光跳跃，映照着众人沉默或思索的脸庞，山林夜晚的寂静和未知，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紧张。
只能听到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以及远处不知名野兽偶尔传来的低嚎。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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