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整个士林仍隐隐与皇室对立,这是自朱元璋在位时便埋下的隐患。如今朱元璋不再理政,朱棣接下这棘手的局面,双方裂痕愈发明显。
朱棣希望何秋撰写文章,多半是为了缓和皇室与士林之间的关系。若能令双方渐渐同心,许多事情便会顺利许多。
但何秋却轻轻摇头:
“陛下,您太抬举微臣了。臣这点斤两,实在担不起如此重任啊!”
想想朝中那些大儒,哪个不是数十年涵养声望、文章锦绣?何秋拿什么和他们较量?一旦陷入文战,便落入了对方的逻辑圈套——在儒学的领域里,无论如何辩不过那些宿儒。
朱棣脸色愈加阴沉,无奈道:
“那你说,朕该让谁来做这件事?”
何秋认真思索,试图从朱棣的嫡系中找出合适人选,最终却发现——确实无人可用。
宋濂的门生多数支持懿文太子。尽管太子早逝,这种倾向却难以扭转,而他们大多反对变法。
朱棣昔日身为边塞藩王,身边多是武将,未有名儒辅佐——一个戍边亲王,要儒学宗师何用?
及至成为太子,局面已难挽回。更因推行变法,众多大儒对他颇有微词,想在士林中寻得助力更是难上加难。
何秋只得暗叹:真是举步维艰啊!
“臣遵旨。不过,臣另有一项提议:编纂《百科全书》。”
“《百科全书》?此乃何物?”朱棣蹙眉。
见何秋笑而不语,他催促道:“休要卖关子,有话直说。”
何秋暂未解释百科全书,却提起了汉武帝:
“陛下,昔日汉武帝为抗击匈奴,发愤图强,推行变革,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统天下思想。继而扭转无为而治的旧政,终大破匈奴。”
后来王安石推行变法,也是先树立新学的旗帜,将其定为官方学术,随后才展开轰轰烈烈的改革。”
朱棣一时有些困惑。
“你想说什么?”
“臣以为,要想在士林之中占据主动,最好能先确立自己的思想体系,打破从前的思想禁锢,从而推进执政方略的变革——这正是陛下当前面临的难题。”
“太上皇当年可以凭借威望强行推行,但陛下却难以如此,只能采取迂回之策。”
朱棣认真听着,略带犹豫地开口:
“朕当然明白你说的有理,但新思想岂是那么容易创立的?你并非大儒,朕更不是。儒家经典的解释权仍在士林手中,想要改变这种格局谈何容易?当年父皇借《孟子》与儒林争锋,已是极为不易。”
何秋含笑应道:
“若是在儒家框架内与他们相争,自然难以取胜;但若是跳出儒家的圈子呢?当年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难道我们就不能演一出相似的戏码吗?”
朱棣不以为然地反驳:
“那时百家思想尚有流传,实力不弱于儒家。可如今儒术独尊已逾千年,岂能轻易将儒家拉下神坛?”
何秋信心十足地说:
“当然可以,臣所提出的那些学问便能做到!”
朱棣几乎被呛住,哭笑不得:
“朕承认你写的几本小册子颇有见地,但它们真能胜过四书五经?真能超越孔孟之道?你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何秋此时神色坚定,注视着朱棣说道:
“若陛下真有此意,臣未尝不能着书立说,击败孔孟之道!待书籍问世,陛下自可见其成效。”
此言一出,朱棣不禁迟疑。理智告诉他何秋此言如同痴人说梦,但看着对方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心中又升起一丝期待——
万一,他真的能做到呢?
最终,朱棣长叹一声:
“何秋,着书立说非一日之功,朕的处境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何秋从容笑道:
“陛下不必担忧,臣的写作速度您一向清楚。更何况此前这段时日,臣并非只顾家中稚子,也已提笔梳理诸多内容。不出两月,臣必能将此学写成着作,呈予陛下。”
朱棣闻言真正动心了。两个月!
他原以为何秋若要创立像样的学说,至少需三五年光阴,这已是对他极高的期许,未料何秋竟许下两月之期。
两个月,这个时限已足够短暂——要不要赌这一把?
朱棣心中跃跃欲试。
“朕只问你一句:你真有把握吗?”
**1 未入军营,已获武安君之封**
**第一章 此役,大秦可胜否**
公元前233年,秦王政十四年。
上郡,定阳城。
偏僻小巷尽头,一座小院静静伫立。
“呼——”
陈麟长舒一口气,手中蒲扇轻摇,对着炉上药壶缓缓扇动。每扇一下,他的呼吸便急促几分,持扇的右手微微发颤,似连这小小蒲扇也难以握稳。
感受着这副身躯的状况,他眼中再次浮现熟悉的无奈。
他亦是穿越者之一,却可能是其中最落魄的那个。
系统倒是有,名曰“长生”,可除了长生,再无他用。而这具身体,自出生起便先天不足,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取而代之。虽侥幸活命,却体弱多病,药石难愈,只能靠汤药吊着性命。
他那便宜父亲生前在军中位列“不更”,已是“士爵”之巅,再进一步便是官爵“百将”。可惜,终究未能跨过那道门槛,数年前战死沙场。
所幸,“不更”爵位的抚恤颇为丰厚,足以支撑他独自生活至今,甚至略有结余。这些银钱,大多被他用来买药调养身子——长生虽好,可若病死了,长生又有何用?
药不能停,哪怕少吃几口饭。
“何时才是个头啊……”
陈麟低声呢喃,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因为,确实看不到头。
两千多年的时光何其漫长。
咚咚咚
骤然间,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却又刻意放轻了力道,仿佛生怕惊扰屋内之人。
陈麟虚弱地笑了笑:括兄,请进吧。
他这小院一年到头也难得有访客,近日频繁登门的,唯有那位曾在街巷偶遇的故人。
门外之人耳力极佳,闻声推门而入。
来人一袭墨色常服,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手中还拎着几包草药。
麟兄。
近日可好些了?
青年将药包搁在一旁,陈麟并未立即答话,而是取出两枚铜钱置于案上。
青年会意一笑,坦然收下铜币。这些药材远非两枚铜钱可抵,彼此心照不宣。
咳, ** 病了,早已习惯。陈麟轻咳道。
唉,先天不足最是难治。可惜啊,若非如此,以麟兄之才,定能在秦国大展宏图。青年扼腕叹息。
陈麟忆起与这青年的相识,不过因自己随口应答了几句用兵之道,二人竟相谈甚欢。他这身子骨向来奉行明哲保身之道,当日浅谈辄止后,对方倒也识趣未再追问。
岂料数日后,这位括兄竟寻至家中。陈麟初时警觉——能摸清他住处者,必非寻常百姓。但观其言行温润有度,进退得宜,渐渐放下戒备。横竖自己孑然一身,又有何可图?
几日相处下来,陈麟断定此人在军中任职。大秦尚武,武将地位素来高于文臣。虽得长生,若能结此善缘,在这大秦日子总归好过些。
人各有命。如今陈家只剩我这病秧子,秦法免我兵役已是皇恩浩荡,岂敢再奢求其他。陈麟抬头应道。
确实,按秦律他这般情形可免服兵役。否则以他这身子骨,怕是新兵操练都熬不过。
麟兄亦可作幕僚运筹帷幄?括在军中尚有些门路,可代为安排。青年似有意引他出山。
陈麟低头掩去苦笑。那些兵法韬略,不过是他这个穿越者凭着前世看过的几场古代战争胡诌的。真要论起行军布阵、大军团作战,他哪懂这些?
罢了,我这身子经不起舟车劳顿。再说出谋划策,莫不是要耗干我最后的心力?陈麟半开玩笑地推辞。
绝无此意!青年慌忙解释。
“麟明白,此生已无他求,只愿在这小院中静度余生,其余皆是过眼云烟。”陈麟神色坚定地摇头说道。
青年见状不再相劝,并非被其决心打动,而是深知陈麟先天体弱的顽疾难以治愈。
“也罢!”青年话锋一转,目光炯炯地问道:“依麟兄之见,大秦二十万大军伐赵,胜负如何?”
陈麟闻言微怔,随即笑道:“两国交战这等大事,岂是我等草民能妄加揣测的?”
虽如此说,他心中却明镜似的——这正是史书所载的肥之战,秦军大败,折损上将,仅余残部归国。而赵将李牧因此战获封武安君。但这些话岂敢轻易出口?
青年意味深长地笑道:“秦将桓齮一月后将率军东出上党,越太行山直取赵军腹地,赵国则由大将军扈辄迎战。”
陈麟暗自心惊,此等军机要务,括兄竟直言不讳?转念又生感动,能得如此信任实属难得。转念一想,能知晓这等作战方略,足见括兄在军中地位非同寻常。
“麟兄以为,秦军对阵扈辄,可有胜算?”
话已至此,陈麟只得答道:“当可取胜。”
“哈哈哈!”青年抚掌大笑,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
陈麟所言非虚,年初秦军确实大破赵军,斩敌十万,扈辄战死。但正因如此, ** 急调戍边名将李牧回援,终使赵国得以续命数载。
“那依麟兄之见,今年能否一举灭赵?”青年神色骤然凝重。
陈麟沉吟不语。此刻举国上下皆以为灭赵在即,毕竟两年来赵军节节败退。然历史明示,今年秦军将遭惨败。
“麟兄曾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青年意味深长地提起旧话。当日闻此警句,便觉非寻常人能道出。
陈麟苦笑。那日与青年畅谈至兴起,不慎脱口而出这般豪言。
他心中对那位千古一帝秦始皇充满敬仰,早已神往多时!
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上下团结一心,真正实现了大秦兴亡,老秦人有责的誓言。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百姓大多缺乏国家认同,唯独老秦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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