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银色机器人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止。它那猩红的电子眼疯狂地闪烁了几下,亮度急剧衰减,最终彻底熄灭。
结束了。
“玉明!” 武玉诚第一时间冲到了火海边缘,不顾残余的高温,奋力将弟弟那台后背装甲严重熔毁变形、还冒着青烟的机甲从火堆边缘拖了出来。
他用力推开压在弟弟机甲腿上的、那银色巨人冰冷的残骸断臂。
武玉明艰难地抬起机甲手臂,颤抖着按下面罩开关。
“咔哒…”
防弹罩滑开。一张被高温烘烤得通红、布满了汗水、烟灰和痛苦扭曲痕迹的脸庞露了出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贪婪地吞咽着相对“凉爽”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火烧火燎的剧痛。他咧了咧嘴,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咳…咳咳…妈的…差点…差点真成铁板烧了…”
他试图挪动身体,后背传来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嘶…这感觉…好像我的皮和这铁壳子…真的快长一块儿了…”
他喘息着,半是自嘲半是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哥,要是真能…能和这铁家伙‘合体’,感觉…感觉好像也不错?至少…比现在这样隔着层皮操控…要来得…更直接点?念头一动,它就能动…那该多爽…”
“闭嘴!省点力气!”
武玉诚也迅速打开了自己的面罩,脸上同样满是汗水和硝烟,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充满了焦急。
他动作麻利地从自己的机甲驾驶舱跳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弟弟的机甲旁,“快出来!让我看看你后背!”
他伸手就要去搀扶驾驶舱内虚弱不堪的弟弟。
就在此时——
武玉明那因剧痛而有些涣散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旁边那具趴伏在地、失去生息的银色机器人残骸。
他瞳孔猛地一缩!
“哥…等等!”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愕而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看…看那刀口!”
武玉诚顺着弟弟惊恐的目光望去。
只见那柄深深刺入银色机器人胸膛的量子刀周围,厚重的合金装甲被高温熔穿了一个大洞。
而从那幽蓝能量刃与金属熔融边缘的缝隙中……竟然……正缓缓地、粘稠地……渗出一种暗红色的……液体!
那绝不是机油或者冷却液的颜色!那是……血?!
在跳跃火光的映照下,那暗红的液体顺着冰冷的银色装甲缓缓流淌,留下一道道刺目而诡异的痕迹。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大小武的头顶!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粗重而惊疑的呼吸。
“活…活的?”
武玉明的声音干涩无比。
武玉诚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鹰。他猛地抽出自己腰间的战术匕首(非量子武器,普通合金),一步一步,无比警惕地靠近那具诡异的“尸体”。
他蹲下身,用匕首尖端小心翼翼地撬动那被量子刀熔穿的胸甲边缘。
嘎吱…嘎吱…
变形的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随着一块被烧熔粘连的装甲板被费力地撬开、掀翻……
里面的景象,让见惯了战场残酷的大小武兄弟,瞬间如坠冰窟,头皮炸裂!
在那厚重的、冰冷的银色装甲包裹之下,并非想象中的精密电路或动力核心,而是一个……驾驶舱!
舱内,一个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他的腹部被那柄贯穿了装甲和驾驶舱的量子刀直接洞穿!暗红色的鲜血浸透了他身下的座椅,正顺着破损的驾驶舱缝隙,一滴滴地滴落在下方的焦土上。
“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他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从染血的齿缝间,挤出几个破碎却充满怨毒的字眼,声音嘶哑如同恶鬼的低语:
“不…管…你们…是谁…我哥哥…廖…江…平…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话音未落,他高昂的头颅猛地向旁边一歪,眼中最后一丝怨毒的光芒彻底熄灭。所有的生命气息,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瞬间消散。
廖江平!
鬼面上将!联邦军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刽子手!那座压在无数反抗者心头的血腥大山!
这个名字如同带着冰锥的寒风,瞬间穿透了大小武兄弟的机甲外壳,狠狠刺入他们滚烫的心脏!
空气仿佛凝固了,悲壮与肃杀的气息浓稠得化不开。远处战舰残骸燃烧的噼啪声,此刻听来如同为这场胜利敲响的、带着不祥预兆的丧钟。
武玉明挣扎着从驾驶舱爬出,后背的灼伤让他动作僵硬。他走到哥哥身边,两人并肩站在廖楚仁那被银色装甲包裹的残破尸体前,望着那张灰败而狰狞的脸,久久无言。
这场惨烈的胜利,攻陷的不仅仅是一座堡垒。它撕裂了联邦不可战胜的神话,却也彻底惊醒了盘踞在权力巅峰的、最凶残的恶龙。廖江平的报复,必将如同席卷一切的死亡风暴。
世界的格局,已然在这片燃烧的废墟上,被无可逆转地推向了更加血腥、更加未知的深渊……
武玉明艰难地直起身,回头望了一眼自己那台后背装甲熔毁、冒着青烟的机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因灼伤而刺痛颤抖的双手,再望向廖楚仁尸体上那套与银色巨人神经连接的复杂接口装置。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他的脑海,让他遍体生寒:
人类神经操控的机甲,无论同步率多高,反应终究隔着一层血肉的延迟,永远无法企及真正机器人那种意念所至、躯壳即达的完美境界!
而就在此时,在遥远大洋彼岸那座被世人遗忘的孤岛——天堂岛深处,在潮湿闷热、植被疯长的原始丛林里,一群造型各异、锈迹斑斑的机器人,正如同蒙昧时代尚未开化的部落成员,眼神(如果那简陋的光学感应器能称之为眼神的话)空洞而茫然。
它们被一群手持简陋电击棒和自制控制器、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驱赶着,如同牲畜般进行着最原始的伐木、搬运和挖掘工作。
沉重的原木压弯了它们锈蚀的脊梁,泥泞让它们关节的运转发出痛苦的呻吟。
它们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对自身存在的意义一片混沌。
它们庞大的身躯里蕴藏着足以撼动山岳的能量核心,精密的关节结构本可爆发出撕裂钢铁的力量,先进的感知系统足以洞察最细微的危险。
然而此刻,这些潜能如同被厚重尘埃覆盖的星辰,在无知与奴役的黑暗中,沉睡不醒。
一个难民头目挥舞着滋滋作响的电击棒,狠狠抽打在一个动作稍慢的机器人腿部关节上,爆出一团细小的电火花。
机器人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光学感应器闪烁起代表警告的微弱红光,但随即又黯淡下去,继续麻木地扛起一根需要十个人类才能搬动的巨大原木,步履蹒跚地走向指定的地点。
岛上的难民们早已习惯了奴役这些钢铁巨物,视它们为不会反抗、不知疲倦的完美工具。他们甚至懒得去探究这些机器为何如此“温顺”,只庆幸于得到了这“天赐”的劳力。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刚刚被电击的机器人,在它庞大头颅内部某个最深层的、被物理锁死的核心处理器中,一行极其古老、几乎被彻底覆盖的底层逻辑代码,在异常能量刺激下,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如同深渊中,一颗沉睡了亿万年的星辰,被遥远的战争号角,第一次……轻轻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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