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雨带着草木的清香，青屿岛的滩涂被洗得发亮。阿疤腰间挂着铜制的割网粉检测仪，正沿着防虫网的边缘巡逻，脚步踩在湿漉漉的泥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检测仪里的薄荷晶体透着淡淡的蓝，是安全的颜色——这是西域商人教的，只要不变深蓝，就说明没有割网粉。
“阿疤哥，这边的网好像松了！”念安举着木灵碎片跑过来，蓝光扫过网面，边缘压着的石头被挪开了半尺，露出道细小的缝隙。她蹲下身往缝里看，突然“呀”了一声，缩回手时，指尖沾着些银灰色的粉末，“是割网粉！检测仪咋没响？”
阿疤赶紧掏出检测仪，打开一看，薄荷晶体还是淡蓝色，半点没变。“不对劲，”他用指尖捻起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影核的腥气，还有股极淡的杏仁味，“是‘假粉’！影阁掺了杏仁粉，能骗过检测仪的薄荷晶体！”
话音刚落，检测仪突然“叮咚”作响，薄荷晶体瞬间变成深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鲜艳。响声来自西北方向的芦苇丛，离固根草最密的地块不远。“他们在那边撒了真粉！”阿疤拽着念安就往响声处跑，“是声东击西！想让咱们往那边赶，好趁机在这边割网！”
果然，等他们赶到芦苇丛，只看到几包被戳破的割网粉，撒在空地上，像堆没用的垃圾。王大爷带着村民们也赶来了，手里的锄头还在往下滴水：“娘的，又被耍了！”他往回跑时，脚脖子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根细丝线，连着远处的防虫网——线被扯动，网面上立刻裂开道口子，几个黑影正往里面塞缠着红布的竹筒。
“是缠根虫的卵！”周小满爷爷眼尖，认出红布是影阁装虫卵的记号，“他们算准了咱们会被检测仪引过来，在这边动手！”
阿疤气得一拳砸在旁边的柳树上，树皮被震得掉下来几块：“俺早该想到的！假粉骗检测仪，真粉引咱们去西北，这边才是真要动手的地方！”他往网口扑去，想抓住那些黑影，却被地上的滑石粉滑倒，结结实实摔在泥里，溅了满脸的黑泥。
黑影们见网口被撕开，笑得越发猖狂，领头的正是顾三的侄子，脸上的疤在雨里看着像条蚯蚓：“阿疤，你这叛徒，连自己人的招数都忘了？影阁的‘声东击西’，从来都是真真假假掺着来！”他往网里扔了个竹筒，“这筒里的虫卵，三天就能孵出满田的缠根虫，看你们还怎么护根！”
“休想！”刘明带着人从侧面包抄过来，手里的石灰粉往黑影身上撒，“早就料到你们会玩这套，这边埋了响铃绳，一动就有动静！”果然，黑影们脚下的泥地里冒出几根麻绳，上面拴着铜铃，被踩得“叮铃哐啷”响，想跑都跑不快。
念安举着木灵碎片往网口的竹筒上照，蓝光穿透红布，照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白卵，像堆恶心的小米。“小精灵说，这些卵怕盐水！”她端起旁边的盐桶就往竹筒上泼，盐水渗进布缝，里面立刻传来“滋滋”的声响，卵壳被腌得发皱。
阿疤从泥里爬起来，抹了把脸，不顾满身的泥，扑过去抱住顾三的侄子的腿：“俺就算忘了自己是谁，也不会忘了你们有多阴损！”他把怀里的护根肥往对方身上泼，褐色的粉末沾了对方一身，呛得他直咳嗽。
缠斗间，有个黑影趁机往网里又扔了个竹筒，落在固根草最密的地方。苏婉儿眼疾手快，捡起块石头就砸过去，竹筒被砸得粉碎，虫卵撒了一地。她赶紧让人往地上撒护根肥，甘草汁混着雨水渗进泥土，把虫卵裹得严严实实，再也孵不出来。
这场“声东击西”没能持续多久，黑影们被捆了个结实，顾三的侄子被阿疤按在泥里，嘴里还在骂：“你们赢不了的！影阁有的是法子，就算缠根虫不行，还有‘烂叶病’，迟早让你们的草死光！”
“烂叶病？”刘明踢了踢他的脸，“是不是跟上次的蚀盐一个路数？趁早省省吧，我们有护根肥，有薄荷粉，还有阿疤——你们自己人都反水了，还想翻天？”
阿疤听到这话，突然红了眼眶。他蹲下身，把那些被割破的防虫网碎片捡起来，用麻线一点点拼接：“俺以前在影阁，学的就是怎么声东击西，怎么骗人……现在才知道，这些心思用在正地方，能护多少东西。”
雨停时，被割的网已经补好，这次用的麻线不仅泡过护根肥，还缠了圈细铁丝，硬得像小铁棍。周小满爷爷让人在网边埋了圈“响铃石”——石头缝里塞着铜铃，只要有人靠近，踩动石头就会响，比检测仪还灵敏。
哈桑先生派来的西域商人带来了新的检测仪，这次的薄荷晶体里掺了西域的“辨真草”粉末，不管影阁掺什么粉，只要有影核成分，就会变成黑色。“这叫‘火眼金睛’，”商人把新仪器递给阿疤，“以后再想声东击西，没门！”
念安把旧检测仪里的薄荷晶体倒出来，埋在固根草下：“小精灵说，它们虽然被骗过，但还是好晶体，能当肥料。”她往新检测仪里塞了片监草虫蜕的壳，“这个能帮着分辨真假！”
阿疤摩挲着新仪器，冰凉的铜面贴着掌心，心里却暖烘烘的。他想起刚到青屿岛时，自己连锄头都握不稳，现在却能一眼识破影阁的诡计，甚至能反过来用影阁的招数对付他们。这种感觉，比在影阁时打赢任何一场架都踏实。
铜镜里的长安，郡主也遇到了“声东击西”。影阁假装在农庄东头撒割网粉，实则在西头挖了地道，想从地下钻进来放虫卵。幸好郡主早有准备，在地道口埋了石灰罐，黑影一挖就炸了满脸白灰，被逮个正着。“他们的招数越来越旧了，”郡主对着镜头晃了晃新的检测仪，“再玩几次，咱们闭着眼都能识破。”
清明的傍晚，滩涂的防虫网在夕阳下泛着微光，补网的铁丝反射出细碎的金芒。刘明望着网下生机勃勃的固根草，觉得影阁的“声东击西”虽然狡猾，却也让他们的守护越来越周密——就像织网，每被割破一次，就会补得更结实，直到再也割不开。
王大爷蒸了锅青团，里面裹着固根草的嫩叶，咬一口带着淡淡的清苦。“这味儿越嚼越香，”他把一个青团塞给阿疤，“就像咱们这日子，刚开始苦，熬着熬着就甜了。”
阿疤咬着青团，苦香在舌尖散开，腰间的新检测仪轻轻晃，发出细微的“叮咚”声，像在应和王大爷的话。他知道，影阁的阴谋还没完，但只要手里的仪器是亮的，网是牢的，身边的人是齐的，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念安把最后一个青团放在木灵碎片旁，蓝光温柔地笼罩着它，像在守护这份带着清苦的甜。铜铃铛在田埂上被晚风吹响，混着防虫网的“沙沙”声，像在为这场不算艰难的胜利，唱一首清醒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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