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雾隐寨的路途,因小满的虚弱而显得格外漫长。阿贵和两位老猎人轮流背负着她,穿越险峻的山岭,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小满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意识沉浮不定。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虚弱,生命本源的亏空如同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不断抽取着她的精力。更让她在意的是小腹深处那枚“玻璃胎”的状态——它不再散发温润的光芒,也不再传递清晰的意念,而是如同蒙尘的水晶,静静地悬浮在那里,表面那些细微的裂纹仿佛凝固了一般,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只是偶尔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沉睡呼吸般的波动。
它为了对抗“星陨之核”的湮灭光束,透支了太多力量,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修复与沉寂。
没有了“玻璃胎”的辅助,小满对地脉的感知变得模糊了许多,对能量的精细操控也大打折扣,仿佛失去了一只极其重要的“眼睛”和“手臂”。这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与“笨拙”。
然而,福兮祸所伏。失去了“玻璃胎”这个高效的能量核心和外挂般的感知放大器,小满不得不更加依赖自身的力量,更加专注地去沟通、理解胸口那枚融合后的逆鳞。
在昏沉与清醒的交替中,她的意识更多地沉浸在与逆鳞的深层连接里。那浩瀚的传承信息不再是洪流般涌入,而是如同涓涓细流,在她虚弱而专注的状态下,被更细致地梳理、吸收、理解。
她开始真正去“阅读”那些古老的契约符文,去体会“调和”二字的真意,不仅仅是净化与封印,更在于理解能量冲突的根源,寻找对立中的平衡点,引导其向有益或至少无害的方向转化。这需要的不只是力量,更是智慧、耐心和对万物本质的洞察。
她也开始尝试不依赖“玻璃胎”,仅凭自身意志和逆鳞,去更细微地感知和引动地脉之力。过程变得艰难而缓慢,如同近视的人努力眯眼看世界,但每一次成功的感知和引动,都让她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加扎实一分。
身体的虚弱,反而成了精神与意志沉淀、力量根基被打磨的契机。
当一行人终于看到雾隐寨那熟悉的轮廓时,已是离开落星涧的五天之后。寨子了望塔上的族人发现了他们,立刻发出了信号,很快,龙阿婆、秀娥以及众多寨民便迎了出来。
看到被阿贵背着、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小满,秀娥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扑上来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龙阿婆虽然沉稳,但眼中也难掩心疼与担忧,她立刻上前搭住小满的脉搏,仔细探查。
“本源亏空,灵胎沉寂……但性命无碍,根基未损。”龙阿婆松了口气,随即对阿贵道,“快,送她回去休息!秀娥,去把我珍藏的那株‘百年地灵髓’取来熬汤!”
小满被安置回自己的房间,躺在熟悉的床榻上,闻着家中特有的、混合了草药和木头清香的空气,心神才彻底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
三天里,寨民们自发地轮流在屋外守护,送上各种滋补的药材和食物。秀娥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精心照料。龙阿婆则每日前来,以自身精纯的元气为她梳理经脉,辅助她吸收药力。
当小满再次睁开双眼时,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眼神中的疲惫已散去大半,多了一份历经磨难后的沉静与通透。
她看着守在床边、眼眶泛红的母亲,和一脸关切的龙阿婆,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阿妈,阿婆,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休养,才刚刚开始。而力量的沉淀与新一轮的成长,也悄然在这宁静的寨子里,同步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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