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开始的瞬间，专案组突击小组按照原定计划，准备从废石场侧面的通风口进行无声潜入。
四名突击队员，全副武装，动作敏捷如猎豹。
队长是个叫李刚的老刑警，四十出头，参与过十几次重大抓捕行动，经验丰富。
此刻他打着手势，示意队员们保持安静，贴着石墙缓缓前进。
他们已经摸到通风口附近。
通风口伪装得很隐蔽，外面覆盖着一层铁栅栏,上面爬满了枯藤和苔藓，看起来就像废弃多年的排水口。但李刚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发现铁栅栏的边缘有新鲜的划痕——最近有人动过。
“准备撬开。”他低声说。
一名年轻队员掏出特制工具，小心翼翼地插进缝隙里。
夜色中，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就差最后一分钟……
但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
一团刺眼的白光在废石场正面入口爆开，像一颗小型太阳在黑夜中炸裂！
巨大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谷，连远处的树林都被映得雪白。
“闪光弹？！”苏哲瞪大眼睛，声音都变了调，“谁扔的？！”
耳麦里传来混乱的声音：
“一组报告！市局特警在正面入口引爆了闪光弹！”
“谁让他们扔的？！行动计划里没有这一条！”
“不知道！他们说是新兵紧张，误操作！”
“什么？！”陆明怒吼，“我没下这个命令！罗局，罗局！你那边什么情况？！”
但已经晚了。
废石场里警报大作，刺耳的警笛声响彻山谷，像被捅了马蜂窝。
紧接着，隧道口的石墙突然打开，里面冲出七八个持枪的男子，对着正面的特警疯狂射击。
“哒哒哒哒！”
枪声如爆豆，火光闪烁。
子弹打在防暴盾牌上，发出密集的撞击声,溅起一串串火星。
“卧倒！掩护！”
“还击！还击！”
市局特警立刻展开反击，双方爆发激烈枪战。
曳光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橘红色的光线，照亮了废石场扭曲的地形。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呛得人睁不开眼。
陆明冲到指挥车上，对着无线电怒吼：
“罗局！你的人在干什么？！”
罗正刚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惊讶”和“歉意”：
“对不起陆组长，我们的一个新兵太紧张，误操作了……我马上处理！所有人注意，控制火力，不要伤到无辜！”
误操作？
陆明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混乱场面,拳头攥得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太巧了。
太他妈巧了。
恰好在行动开始的第一秒，恰好在正面入口，恰好是一颗闪光弹……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李组！”苏哲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我们从侧翼进！”
“去！”陆明吼道，“抓活的！”
苏哲带着搜查组从侧翼冲进废石场。
此时整个山腹内部已经乱成一团。
照明灯全部熄灭，只有枪口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像地狱里跳动的鬼火。
“手电！打开手电！”苏哲喊道。
几束强光照亮隧道，他们看见地上散落着大量文件和设备碎片，还有几个燃烧的铁桶，里面是正在焚烧的资料，火焰舔舐着纸张，发出噼啪的声响。
“有人在销毁证据！快！往里冲！”
他们沿着隧道深入，一路上遭遇零星抵抗。
几个武装人员躲在拐角处射击，但枪法很差，明显缺乏训练，只是负责断后的小角色。
苏哲一边还击一边前进，心里越来越不安。
太容易了。
这些人的抵抗……太弱了。
就像……故意拖延时间。
五分钟后，他们冲进隧道深处的主厅。
主厅很大，约三百平米，天花板上吊着几盏昏暗的灯，在硝烟中摇晃。
到处是加工设备——蒸馏器、离心机、化学试剂罐、成品包装机……设备还在运转，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像某种怪兽的呼吸。
地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白色粉末，在灯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呛得人直流眼泪。
但……人呢？
整个主厅里只有三个武装人员还在顽抗，其余的人……全都不见了。
核心人员……不见了。
高纯度成品……不见了。
“搜！仔细搜！”苏哲吼道，声音在主厅里回荡，带着一种绝望的愤怒。
干警们分散开来，搜查每一个角落。
有人打开了一个铁柜，里面是几十公斤的原料粉末。
有人在角落发现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未关闭的加密软件。
还有人在主厅中央发现了一把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年轻男子,脸色苍白,已经没了气息。
“李组！这里有人！”
苏哲冲过去，蹲下检查。
男子二十多岁，身上有多处刀伤,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血已经凝固了——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灭口的。”老马走过来,脸色阴沉,“留下来当替罪羊,或者……封口。”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干警在墙角发现了异常。
“李组！这里有门！”
苏哲冲过去。
那是一扇伪装成墙壁的金属门，约两米高,一米宽。
门已经被从里面炸毁，门框扭曲变形，边缘还残留着爆炸的焦黑痕迹和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片黑暗。
“紧急逃生通道！”苏哲的心一沉，“追！”
他带着人冲进通道。
通道很长，向下倾斜,至少延伸了一公里。墙壁是混凝土浇筑的，非常坚固,看得出来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修建。
他们一路狂奔，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像敲击着某种丧钟。
三分钟后，他们冲出出口。
出口隐藏在一片密林深处，伪装成一个废弃的防空洞。
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在地上,像碎银一样。
地上有几个还未散去的脚印,泥土还是湿的——刚踩过不久。
还有一堆燃烧殆尽的文件灰烬，在夜风中飘散。
远处密林里，隐约可以看见几道车灯的痕迹——轮胎碾过泥土留下的深深沟壑。
苏哲站在那里，看着那些脚印,双手颤抖。
就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
如果没有那颗闪光弹，如果他们能早进去五分钟……
头目跑了。
核心技术人员跑了。
高纯度成品也被带走了。
老马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站在密林里，像两座雕塑。
远处传来夜鸟的叫声，凄厉刺耳，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苏哲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陆明的电话。
“李组……人跑了。”他的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我们……晚了一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传来陆明低沉的声音：
“回来。先回来。”
凌晨六点，天色微亮。
罗正刚站在废石场入口，面对着赶来的记者和摄像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制服，帽子戴得笔直,皮鞋擦得锃亮,胸前的警徽在晨光中闪闪发光。
身后是缴获的设备和原料，堆成小山。
几个被铐着的嫌疑人蹲在地上，垂头丧气。
镜头前,罗正刚神采奕奕,声音洪亮：
“经过省厅专案组和市局的通力合作,我们成功捣毁了云川最大的违禁品加工厂！缴获原料两吨,加工设备一批,抓获嫌疑人七名！这次联合行动充分体现了中央和地方的紧密配合,是一次教科书式的成功案例！”
他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像胜利的号角。
记者们纷纷举起话筒，闪光灯噼啪作响。
而在他身后，陆明和苏哲站在废弃的主厅里,看着眼前几乎人去楼空的场景,脸色铁青。
“李组……”苏哲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无力,“我们被耍了。”
陆明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地上那些被销毁的文件碎片。
他蹲下来,捡起一片烧焦的纸,上面依稀能看见几个字——“涅盘·极乐”。
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标记。
他将碎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然后站起身,看向远处密林深处的逃生通道出口。
晨曦的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张疲惫而坚毅的面孔。
他知道,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而他们……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但这笔账……
他一定会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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