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将整个训练场染成了一片金黄。
新兵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跑道上一圈又一圈地跑着。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军装，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
每一个人的体力，都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
“我……我跑不动了……”一个大学生兵脚下一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他身边的几个同学，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来，想去扶他。
“不准停！”祁同伟冰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谁停下来，就陪他一起，跑到明天早上！”
那几个大学生兵，吓得赶紧收回了手，咬着牙，继续往前跑。
摔倒的那个学生，看着离自己而去的战友，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他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罗元征和赵瑞龙那伙人，从他身边跑过。
罗元征甚至还故意，在他的手上，踩了一脚。
“废物！”他吐了口唾沫，满脸的不屑。
摔倒的学生，疼得闷哼一声，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停在了他的面前。
是许三多。
许三多也已经到了极限，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但他还是伸出了自己那只，同样在发抖的手。
“起……起来……我……我拉你。”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把那个摔倒的同学拉起来。
可他自己，也已经没有力气了。
试了几次，两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两个废物！”罗元征在不远处，幸灾乐祸地大笑着。
祁同伟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依旧在机械地跑着步，对身边倒下的战友，视而不见的大学生兵。
又扫过那些，以折磨人为乐的公子哥。
最后，落在了那两个，相互搀扶着，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的，“废物”身上。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走到那两个人的面前，蹲了下来。
“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被人看不起吗？”他看着那个摔倒的大学生兵。
那个学生，羞愧地低下了头。
“因为你们不够强。”祁同伟的声音很平静。
“在这个世界上，弱小，就是原罪。”
“你弱，就会被人欺负，被人嘲笑，被人踩在脚下。”
“没有人会同情你，因为同情，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
“你们想一辈子，都当一个被人施舍的弱者吗？”
“不想！”那个大学生兵抬起头，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一丝不甘的火焰。
“不想！”许三多也跟着，用尽力气，喊了一声。
“好。”祁同伟站了起来。
“那就给我站起来！”
“用你们自己的腿，站起来！”
“然后，跑到终点！”
“告诉那些看不起你们的人，你们，不是废物！”
他的话，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两人的身体。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们咬着牙，相互搀扶着，从地上一点一点地爬了起来。
然后，一瘸一拐地，朝着终点挪了过去。
他们的速度很慢，但他们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当他们终于，相互搀扶着，走过终点线时。
整个训练场，一片寂静。
那些已经跑完，或坐或躺在地上休息的新兵们。
看着这两个浑身是土，狼狈不堪却依旧站得笔直的身影。
眼神里，都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佩。
罗元征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他看着那两个人的眼神，第一次，没有了轻蔑。
而是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
“好了，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祁同伟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新兵，都如蒙大赦，一个个瘫倒在了地上。
“想喝水吗？”祁同伟问道。
“想！”回答得有气无力。
“想吃饭吗？”
“想！”声音大了一些。
“那就给我站起来！”祁同伟的声音，陡然拔高。
“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个东倒西歪，像什么？像一群打了败仗的散兵游勇！”
“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在我们一班，只有一个规矩！”
“只要还有一个战友没有倒下，你们所有人，就都得给我站着！”
“现在，所有人，都有！”
“向后转！”
“目标，食堂！”
“齐步，走！”
在他的命令下，新兵们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重新站了起来。
排成歪歪扭扭的队列，朝着食堂走去。
食堂里，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新兵们看着桌上的红烧肉，白米饭，眼睛都绿了，一个个口水直流。
“别急着吃。”祁同伟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他指着墙上挂着的一面镜子。
“去，都去照照镜子。”
“看看你们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
新兵们虽然不解，但还是只能照做。
镜子里，映出了一张张被汗水和尘土弄得又脏又黑的脸。
一双双因为疲惫和饥饿，而显得无神的眼睛。
一身身被汗水浸透，皱巴巴的军装。
“看到了吗？”祁同伟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这就是你们今天的样子。”
“狼狈，不堪。”
“但是，我告诉你们，这也是你们，成为一个真正军人的开始。”
“从今天起，你们要记住这种感觉。”
“记住这种，被汗水浸泡，被饥饿折磨，被疲惫压垮的感觉。”
“因为，只有经历过这些，你们的骨头，才会变硬！”
“你们的意志，才会像钢铁一样，坚不可摧！”
“现在，开饭！”
随着他一声令下。
新兵们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扑向了餐桌。
那吃相，比饿了三天的难民，还要夸张。
罗元征和赵瑞龙，也同样饿坏了。
但他们吃饭的样子，依旧保持着一丝，属于上流社会的优雅。
就在这时，成才端着自己的餐盘，走到了赵瑞龙的身边。
“龙哥，我叫成才，上榕树乡来的。”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以后，还请龙哥多多关照。”
赵瑞龙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成才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知道，想融入这个圈子，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这一幕，也清晰地，落在了祁同伟的眼里。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斗争。
这群新兵之间的第一次交锋与拉拢，已经悄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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