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达的瞬间,整个国度便化作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然而,这一次,它的齿轮没有咬合在钢铁与火药上,而是转向了更为宏伟、也更为诡谲的方向。
首都心脏,昔日的永固门广场被夷为平地。
无数最顶尖的工匠与工程师被征召而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与敬畏。
他们不被要求设计炮台,也不用锻造刀剑,唯一的任务,是竖起一座碑。
三个月后,一座通体由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巨碑拔地而起,直插云霄。
它被命名为“静止丰碑”,碑身光滑如镜,只在四个方位用古老的文字深深镌刻着四个大字:定、止、安、序。
军阀站在碑前,向全国宣告,这四个字将化为无形枷锁,锁住一切动乱的根源,自此天下止乱,万民安享静止的太平。
然而,太平只维持了六个夜晚。
第七夜,负责守卫丰碑的士兵最先发现了异样。
碑座与石阶的缝隙里,竟渗出几缕宛如蓝宝石融化后的汁液,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他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睛,那蓝汁却像有了生命一般,缓缓蠕动,沁入石阶的纹理之中。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丰碑之上。
守卫们惊恐的尖叫声撕裂了首都的宁静。
一夜之间,那座象征着绝对秩序的黑曜石巨碑,竟从内部被无数蓝色的脉络撑裂!
无数坚韧的藤蔓如虬龙般破碑而出,它们深蓝色的根系狰狞地穿透了厚重的地基,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疯狂地向着城市地底深处钻去。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三天后,首都所有水井的井口,都开始浮起一层带有断裂锁链纹路的诡异泡沫。
起初无人敢饮,但干渴终究战胜了恐惧。
凡是饮下井水的居民,当夜便会陷入一种奇异的梦游状态。
他们在沉睡中行走,步伐僵硬而诡异,双脚脚底传来如烙铁灼烧般的剧痛。
天亮醒来,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脚底皮肤下,清晰地浮现出一个个断裂锁链的烙印。
军阀震怒,下令立刻封锁所有水井,并紧急开凿更深的备用井。
然而,当钻头凿穿百米岩层,喷涌而出的,依旧是泛着幽蓝光泽的毒水。
工程师们面如死灰地报告了一个绝望的事实:不是水被污染了,而是整座城市的地脉,都已改道,被那诡异的蓝色根系彻底掌控。
混乱并未止步于首都。
偏远小镇的一间茶馆里,盲眼说书人正襟危坐,手中紧握着一根磨得光滑的竹杖。
他是军阀喉舌,靠着讲述军阀授意篡改的“旧日暴君”伪史谋生。
台下,茶客们麻木地听着那些颠倒黑白的故事。
突然,说书人的竹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重重地触碰了一下地面。
“咚!”一声闷响,并不响亮,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
紧接着,他的手腕不受控制地再次抖动,“咚!咚!”一轻一重的两下,竟无意识地敲出了一段奇异的节拍——正是早已被禁绝的“断锁三式”的前奏。
他的说书声戛然而止,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还未及开口辩解,台下,一名茶客猛地跳了起来,痛苦地嘶吼着,一把脱掉了脚上的鞋。
众人惊骇地看去,只见他脚底的皮肤下,断裂锁链的纹路正在疯狂蠕动,散发出灼人的热量。
“这不是故事!”那人指着盲眼说书人,声泪俱下,“这节奏……这是我爹临死前被逼着走的路!”
一言惊醒梦中人!
全场瞬间骚动,数十人同时感到脚底传来无法忍受的灼痛,纷纷脱鞋查看,无一例外,那耻辱又熟悉的断链纹正在他们皮下苏醒。
盲眼说书人面无人色,手中的竹杖却仿佛活了过来,不受控制地继续敲击着地面。
每一下,都像一把钥匙,捅进听众们被尘封的记忆深处。
被焚毁的村庄名字、被强行抹去的起义纪念日、被篡改的死亡名单……一桩桩血淋淋的真相,伴随着脚底的剧痛,从记忆的坟墓中破土而出。
“我说的……我说的都是假的……”说书人终于崩溃,老泪纵横地嚎哭起来,“可你们的脚……你们的脚还记得真的!”
风,将这裂隙越撕越大。
与此同时,一名来自冻港的少年,如幽灵般潜入了军阀设立的“静默学院”。
这里是秩序的净化皿,专门收容那些“行走者”的后代,日复一日地向他们灌输“行走致病论”,企图从根源上斩断传承。
少年藏身在冰冷的通风井中,俯瞰着下方。
课堂上,一名教师正用特制的铁底靴,狠狠踩踏着一名学生的脚背,咆哮着惩罚他“异常的步频”。
夜晚,少年悄无声息地爬到暖气管道的核心枢纽,将一小撮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孢子,混入了暖气的水汽之中。
第二天的体能课上,教官站在高台上,声如洪钟地喊着口令:“定!止!立!”
“定!止!立!”数百名学生齐声应和,声音麻木而整齐。
然而,就在“立”字出口的瞬间,异变陡生!
所有学生,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征兆,竟集体向前迈出了一步!
那一步,整齐划一,落地无声,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他们的步伐,正是被学院严令禁止的“断锁三式”的变体!
教官勃然大怒,挥舞着手中的牛皮长鞭,猛地抽向最前排的学生。
可那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地时却诡异地缠住了他自己的脚踝。
一股冰冷的蓝意顺着皮革瞬间爬升,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双脚不受控制地踏出了与学生们一模一样的步伐。
一步,两步……直到走完完整的七步,那鞭子才骤然松脱,无力地垂落在地。
教官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脚,仿佛在看两个最可怕的叛徒。
秩序的基石,正在被道路本身所吞噬。
军阀终于动用了最后的底牌——“静律司”。
这个新成立的秘密机构,权力滔天,专司在全国范围内登记并抓捕所有“非标准行走者”。
凡是步伐被认定为异常的人,无需审判,强制收容。
第一天,静律司就抓捕了三百人,将他们关入特制的铁笼,用重型卡车运往北方的矿区。
车队行驶在荒凉的公路上,气氛压抑如死。
突然,领头的卡车一声尖锐的刹车,整个车队戛然而止。
所有囚犯,在同一时刻,脚底同时渗出了粘稠的蓝色汁液。
那蓝汁滴落在铁笼的地板上,又顺着缝隙滴落到车体和地面。
下一秒,无数蓝色的藤蔓从滴落处疯狂暴起,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竟将坚固的卡车车轴生生缠断!
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负责看守的士兵们惊恐地发现,自己脚上的军靴,鞋带竟在自动松开。
他们的脚趾不受控制地蜷缩、抓地,仿佛在寻找大地的脉搏。
随即,他们的双脚也开始踏出那禁忌的断链纹。
他们惊恐地互相对望,眼中是同样的茫然与恐惧。
没有人下达命令,但整个押送队伍,从囚犯到看守,竟齐步向前,汇成一股无法阻挡的行走洪流,浩浩荡荡地冲向他们刚刚离开的监牢。
监牢的卫兵试图阻拦,却发现那扇数百吨重的钢铁大门,早已被蓝色的藤蔓从铰链处整个顶开,敞开怀抱,迎接这支诡异的归来之军。
军阀的统治,已是风雨飘摇。
为了挽回最后的颜面,他孤注一掷,召开了“止乱峰会”,邀请各国使节前来见证他用铁腕建立的“静止文明成果”。
会场内铺设着厚重昂贵的特制静音地毯,军阀的科学家宣称,这种地毯可以吸收并阻断一切行走产生的频率。
然而,他们没有察觉到,一股微不可察的低频嗡鸣,早已被艾琳的频率编入了整个会场的通风系统。
会议开始十分钟,各国使节们开始无意识地抖动双腿,起初只是细微的动作,但那节奏却在不知不觉中趋于一致。
三十分钟后,在军阀慷慨激昂地宣讲“静止即永恒”的理论时,一名年迈的外交官突然站起身,目光空洞,迈开了脚步。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会场内所有外交官,无论国籍、无论立场,都如同被操控的木偶,集体起身,他们的脚步精准地契合着断锁三式的韵律,在地毯上走出沉默而震撼的队列。
翻译器忠实地工作着,却将所有外交官的发言自动转换成了古老的摩斯密码:“你们关押的不是暴徒,是大地的脉搏。”
军阀首领的脸色由红转紫,再由紫转白。
他暴怒地一拍桌子,猛地起身离席,想要亲自去制止这场荒谬的闹剧。
然而,他刚刚迈出一步,身体便僵住了。
他那条在战争中失去、由最精密合金打造的假肢,此刻正违背着他的一切意志,坚定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迈去。
它带着他的身体走下高台,穿过目瞪口呆的警卫线,走出会场的大门,最终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首都,崩塌的静止丰碑前。
来自冻港的少年静静伫立。
他看到,那些蓝色的根系早已不再局限于城市之下,它们如同大地的神经网络,蔓延交织,连接了全国每一座主要城市的地基。
他缓缓抬起手,用一块锋利的黑曜石碎片割开自己的手腕。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瞬间被一条蓝色的主根吸收。
“你们以为在镇压行走?”他对着脚下无声涌动的大地轻声低语,“不,你们一直在喂养它。”
说完,他转身离去。
就在他迈出脚步的瞬间,他身后的整座首都,连同脚下的土地,都开始微微震颤。
那不是地震,而是一种更有序、更强大的律动。
仿佛有千万只无形的巨脚,正在城市的地底深处,同步踏落。
如同沉睡了千年的心脏,第一次,也是最强的一次跳动。
风,已不再需要传递信号。
因为风本身,已化为步伐。
这股苏醒的脉动,沿着地脉的洪流,越过高山,穿过平原,向着那些被秩序遗忘的角落,向着军阀的铁蹄从未能踏足的西部旱地,汹涌而去。
在那里,一种截然不同的行走,即将从绝望的沙砾中,破土而出。
喜欢海贼王:开局觉醒金狮子模板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海贼王:开局觉醒金狮子模板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