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硬撼国运神兵而不败？逼退父王？！
这青龙会大龙首的实力，竟然恐怖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预估和想象！
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神秘莫测、手段诡异，麾下有一些强大的凝神境好手而已。
何曾想过其本身竟是一尊能与他父王——那位执掌乌孙国数百年、早已站在照神境后期强者，乃至与一国气运正面抗衡的绝世凶人！
震惊过后，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沿着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遍体生寒，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他想起了自己与青龙会的“合作”，想起了那些暗中借助青龙会力量铲除异己、甚至策划伏击二弟乌赤治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利用一把锋利的刀。
可现在才惊觉，这把刀不仅锋利无匹，其本身更是一条盘踞深渊的巨龙，能随时反噬，将他连同整个乌孙国都吞噬殆尽！
自己竟然一直在与这样的存在打交道？
甚至还曾隐隐存着事后过河拆桥、加以制衡的心思？
此刻想来，那点心思是何等的可笑与不自量力！
“他的实力……竟然强横至此……”
乌赤勒失神地喃喃自语，身体微微晃动，若非双手死死扶着桌案，恐怕早已瘫软在地。
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远比他在寒冰洞中经历的三重心魔考验更要震撼心神。
但就在这极致的惊惧之中，一个念头却如同燎原之火般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青龙会大龙首越强，他乌赤勒若能紧紧抱住这条大腿，借助其力量，那么登上王位的可能性就越大！
风险与机遇，从未如此清晰地并存于他眼前，如同悬在刀尖上的蜜糖，危险，却又充满致命的诱惑。
他必须立刻调整策略！对青龙会，必须更加“恭顺”，更加“依赖”！
绝不能有丝毫忤逆之心！
他取出那两样在寒冰洞九死一生才得来的天材地宝，指尖触到玉盒的冰凉，眼神却变得无比复杂，有后怕，有敬畏……
乌赤勒不再有任何犹豫，甚至连稍作休整都顾不上，立刻动用乌孙王室秘传的敛息术，改变了自己的容貌与气息。
原本英挺的轮廓变得平庸，身上的太子威仪被一股市井商人般的市侩气取代，让人绝难将他与乌孙太子联系起来。
换上一身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粗布装束，他将那两个玉盒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
又备齐了清单上的其他物品，趁着夜色，低调地前往青龙会总部所在的地宫。
这一次，他心中再无半分太子的矜持，也无对未来的弯弯绕绕，只剩下对那位大龙首深入骨髓的敬畏。
踏入地宫的瞬间，一股阴寒而压抑的气息便包裹了乌赤勒，让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只有那清晰可闻的心跳声在地宫甬道中回响，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殿下请进。”
引路的荀成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乌赤勒心头猛地一紧，连忙收敛心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深吸一口气，在距离李青霄数步之外便立刻停下，毫不犹豫地躬身行礼，腰弯得极低，几乎要触及地面，姿态放得卑微到了尘埃里：
“乌赤勒，拜见大龙首！”
这一次，他连往日里偶尔会带的“本太子”自称都省去了，直接用了自己的名字。
语气里满是难以掩饰的恭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眼前之人，可是能与他父王、与一国气运正面抗衡而占据上风的绝世凶人！
李青霄并未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面具下的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形成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压力。
让乌赤勒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额角悄然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落在衣襟上，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他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站在对方面前，所有的心思、所有的算计都被看得一清二楚，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片刻的沉默，对乌赤勒而言却漫长得如同几个时辰，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乌赤勒太子，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终于，李青霄那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了密室的死寂。
“说实话，本座对你可是很看好。
不知我要的东西，可否带来了？”
“是！带来了！”乌赤勒如蒙大赦，连忙从怀中取出那两个存放着“三阴煞气结晶”与“龙血枯藤”的玉盒。
玉盒入手温润，里面的天材地宝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他双手捧着玉盒，高高举过头顶，如同进献最珍贵的贡品，姿态虔诚无比：
“此乃在下费尽心力寻得，特来献与大龙首，希望能助龙首神功早成！”
李青霄的目光扫过玉盒，那幽光闪烁的眼眸似乎能穿透玉盒，看清里面的东西。
片刻后，他微微颔首，算是认可。
乌赤勒见状，心中稍稍安定，知道这是自己表忠心的最佳机会，连忙趁热打铁，语气更加恳切地说道：
“大龙首神通盖世，威震西域，在下……
在下心中唯有敬佩！
此前是在下目光短浅，未能领会龙首深意，多有怠慢之处，还望龙首恕罪。”
他顿了顿，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对权力赤裸裸的渴望与孤注一掷的决心，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异常坚定：
“若……若青龙会能助在下登上乌孙王位，在下在此立誓，他日整个乌孙国，必将成为青龙会最坚定的盟友与后盾！
龙首但有所需，乌孙国上下，定当竭尽全力，投桃报李，绝无二话！”
这是他所能给出的最大承诺，也是他将自己与青龙会彻底捆绑的投名状。
他很清楚，在这位深不可测的大龙首面前，任何虚与委蛇、任何藏私都是徒劳，唯有绝对的服从和明确的利益交换，才有可能获得对方的支持。
密室中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乌赤勒因紧张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太子殿下倒是信人，速度比本座预想的要快。”
李青霄平淡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乌赤勒连忙再次躬身，腰弯得更低了，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谦卑：
“能为大龙首效力，是在下的荣幸，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青霄自然明白对方态度为何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无非是被自己与乌鲁其一战的结果吓破了胆。
不过，对方如此识抬举，倒也省了他一番敲打的功夫。
他轻轻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歉意”和贡品。
接下来，便是要看这颗棋子，能给他带来多少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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