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
背上的萧凤禾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烙在他的后心。
每一次剧烈的颠簸,她身体的柔软就化为一股沉重的力量,狠狠砸进林栋的内脏。
肺部像被塞进了一把点燃的砂纸,每一次呼吸都刮得喉咙又干又疼,满是铁锈的味道。
两条腿的肌肉早就失去了知觉,只剩下野兽般的本能在机械地交替。
汗、血、泥,混成一股黏腻的液体,从他额头流下,糊住他的视线。
他不能停。
身后,枪声就是催命的狗吠。
“哒哒哒哒哒!”
一梭子弹擦着他左侧飞过,直接将一棵碗口粗的树干从中打断。断树带着尖啸轰然砸落,无数碎木和枝叶擦着他的脚后跟,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林栋甚至没空回头。
枪声响起的瞬间,他那被系统改造过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背着一个人,整个身体却像一根被瞬间压紧的钢筋,猛地向右侧弹射。落地,发力,再向前。整个过程快到只在原地留下一个淡薄的残影。
这就是纯粹的身体数据。
耐力和反应!
“怪物!他是个怪物!”
“他背着个人!怎么他妈的比没背人的还快!”
后方的追兵,一个个双手撑着膝盖,肺部像破烂的风箱一样呼哧作响。他们看着前方那个在丛林里不断折转的身影,眼神里全是见了鬼的惊恐。
那不是人。
那是一头披着人皮,在丛林里横冲直撞的疯牛!
一名政府军官用望远镜死死套住林栋。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瘦弱的知青背上还趴着个女人,可他妈的移动速度,比林子里的猴子还利索!
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那家伙的跑动路线。
毫无规律!
每一次转向,都像提前预知了弹道,堪堪避开密集的扫射。每一次俯冲,都精准地躲开了狙击手的致命点杀。
这哪里是在逃命。
这家伙是在用他们几十条枪,给自己伴奏,跳一曲死亡的华尔兹!
“别他妈追着他屁股打了!”军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把夺过旁边士兵的枪,声嘶力竭地吼道,“预判!所有人听着,朝他前面跑动的方向打!用子弹给他砌一堵墙!把他给我逼出来!”
战术变了。
弹雨不再追逐,而是化作一张张提前撒下的钢铁大网,朝着林栋前方所有可能的突破口,进行毁灭性的覆盖。
“突突突突——!”
“哒哒哒!”
林栋前方的世界,瞬间被钢铁和火焰吞噬。泥土被子弹耕犁得冲天而起,前方的灌木丛像被割草机碾过,眨眼间就秃了。
死亡的气息,像一堵墙,迎面撞来。
林栋的脚步,第一次出现了零点一秒的停滞。
他感受到了那股能将他和背上的“资产”瞬间撕成肉酱的狂暴力量。
停?
停下来就是把后背卖给身后的子弹。
冲?
冲过去就是一头扎进绞肉机。
绝境。
背上的萧凤禾也感受到了这股危机。她受伤的小腿传来钻心的剧痛,但她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尽力气搂紧林栋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他的后颈。
她将自己的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这个男人。
林栋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他脑子里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计算。
【资产‘萧凤禾’受损,移动性能下降80%】
【携带该资产,综合速度下降40%,体能消耗提升200%】
【当前状况,正面突破生存率:1%】
但,抛弃?
这个选项,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
我的东西,就是我的。
“嗬——!”
林栋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嘶吼。
他没有后退,没有变向。
就在所有追兵以为他要被子弹撕碎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思维都停摆的动作。
他迎着那片最密集的弹雨,冲了过去!
疯子!
带头的军官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狞笑。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冻结了。
林栋在冲到弹幕前不到五米的地方,右脚灌注了全身的力量,狠狠朝地面踏下!
不是向前。
是向下!
“砰!”
他脚下的腐殖土被硬生生踩出一个凹坑!借助这股恐怖到极点的反作用力,他整个人背着萧凤禾,像一颗被投石机甩出去的巨石,不是向前,而是斜着朝上空,野蛮地蹿了出去!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地面!
是头顶上方,那根横在两棵树之间、比他胳膊还粗的巨大藤蔓!
半空中,他那被力量强化过的手臂像一只铁钳,精准地抓住了藤蔓。
“咯吱——!”
巨大的惯性瞬间传来,他感觉自己的整条右臂都快被从肩膀上撕下来!手臂的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身体在空中荡开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像一只在钢索上玩命的猩猩,呼啸着,从那片死亡弹幕的正上方,硬生生飞了过去!
“嗖嗖嗖!”
无数子弹贴着他的脚底板刮过,灼热的气流几乎点燃了他的裤腿。
“我……操……”
一个追兵看得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扣动扳机的手指都僵住了。
荡过火力网的瞬间,林栋松手。
两人像两颗麻袋,重重砸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发黑,内脏翻江倒海。
但他没停。
他强行压下喉咙里涌上的腥甜,从地上一跃而起,调整了一下背上萧凤禾的姿势,再次扎进了前方的黑暗。
这一次,身后的枪声,终于被远远甩开。
他成功了。
用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凿穿了绝境。
地势在抬高。
树木变得稀疏。
山顶冷冽的风,吹走了他满身的燥热和血腥气。
悬崖。
到了。
当林栋冲出最后一片树林,脚踏在坚硬的岩石上时,他整个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险些跪倒。
他将背上的萧凤禾小心地放下,靠在一块巨石旁。
女人已经因为失血,陷入了半昏迷,脸色惨白得像纸,但眼睛依旧固执地睁着一条缝,看着他。
林栋没理她。
他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但他强迫自己爬到悬崖边缘,身体紧贴冰冷的岩石,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那件冰冷的杀戮艺术品——SVd狙击步枪。
“咔哒。”
两脚架撑开,无声地咬合在岩石上。
他趴下,右眼贴上瞄准镜。
世界,变了。
压抑的丛林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灯火通明,毫无遮掩的,完美的……屠宰场。
整个炮兵阵地,像一个被剥光了平铺在案板上的牲口,所有细节都暴露在他的枪口之下。
他能看清几十米外,那些政府军士兵懒散地聚在一起抽烟聊天。几名炮兵正在悠闲地校准火炮。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正端着搪瓷缸子在篝火旁大笑。
他们以为猎物还在丛林里苟延残喘。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
死神,正在他们的头顶,冷冷地俯瞰着这一切。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颠倒了。
林栋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猎食者锁定猎物时,那种深入骨髓的专注和冷酷。
他的视线,在十字线里缓缓移动。
打那个军官?不,价值太低。
打那些炮手?太分散,效率太慢。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越过火炮,最终,定格在阵地后方,那个用帆布搭起来的,最不起眼的帐篷上。
帐篷门口,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墨绿色的木箱。
箱子上,印着他们自己画的,醒目的骷髅头和爆炸标志。
炮弹。
整个阵地的弹药库!
林栋的眼底,终于透出一丝残酷的、像是找到了最佳玩具的兴奋。
他缓缓吐出肺里最后一口浊气。
食指,轻轻搭上了冰冷的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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