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站在决赛起跑区边缘,手指轻轻蹭了过护膝边缘。那地方之前藏过芯片,现在只剩一道细小的缝线痕迹。他没看对手,也没看计时屏,只是盯着前方三百米外的第一个障碍点——倾斜六十度的金属攀爬架,上面挂着晃动的沙袋和旋转的打击桩。
广播刚念完规则,他耳朵里还回荡着“限时四十分钟,积分制决胜”这几个字,哨音就响了。
八个人冲出去,齐辰起步不快,但步幅稳定。前两段障碍是组合式翻越加平衡走道,他像切菜一样干净利落地过掉,顺手在资源箱里摸出一枚信号标记贴在胸口。这是加分项,没人抢,因为多数人忙着赶时间。
到了第三关——泥沼穿越区,局面变了。
对面那个叫张烈的选手突然从侧翼杀出,一身迷彩战术服沾满泥水,动作却像猎豹扑食。这家伙是军区特战队调来的交流生,平时低调,可刚才一路悄无声息地紧咬排名,积分居然排到了第二。
齐辰刚踩上浮木桥,张烈已经从泥水里暴起,一记扫腿直奔他左膝。
“来真的?”齐辰反应极快,重心后撤,浮木晃了半拍,他借势跃向对岸。落地时脚底打滑,右肩擦过尖锐石块,战术背心划开一道口子。
围观人群一阵惊呼。
“这俩是要拼老命啊!”
“张烈太狠了,专挑关节下手!”
齐辰没理这些声音,甩了甩胳膊,确认肩部活动无碍。他知道,真正的较量这才开始。
接下来是室内模拟巷战区,狭窄通道交错如迷宫,墙上布满感应靶。谁先清空指定区域的敌方单位,谁拿高分。齐辰凭借记忆里的地形图,抄了条隐蔽小径,结果刚拐进死角,迎面就是一记肘击。
张烈又来了!
两人近身对撞,拳套砸在护具上砰砰作响。齐辰格挡几次,发现对方节奏完全乱打,没有固定套路,完全是实战搏命的打法。这种人最麻烦,不怕疼也不怕伤,就怕你不跟他玩命。
一次交锋中,齐辰假意后退,引对方深入,趁其左脚前跨瞬间,一个低扫配合转身压肩,把人逼到墙角。裁判判定有效压制,积分+5。
“你也就这点花架子。”张烈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等我找到破绽,你连站都站不住。”
“你现在就在破绽里。”齐辰说完,抬腿闪出通道。
最后一段是户外综合挑战,包括负重冲刺、高空索降和最终擂台对抗。此时距离结束还有十二分钟,齐辰总积分领先第二名七分,只要稳住就能赢。
他在补给站换了双防滑靴,正准备出发,眼角余光瞥见赵峰站在围栏外,手里还捏着那截断掉的绑带。那人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眼神复杂得像是看了个陌生人。
齐辰没停顿,背上二十公斤沙袋就冲进了陡坡区。
风卷着尘土扑面而来,肌肉逐渐发热,呼吸频率自动调整到最佳区间。他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副本的画面:特种兵王在雪原拖轮胎行军、奥运冠军最后一百米极限配速……这些经验不是白给的,它们教会他怎么在疲惫中保持清醒。
最后一个索降点,他比张烈早十秒落地。
擂台已在眼前。
圆形竞技场铺着防震垫,四周竖着电子计分区。两人登台时,全场安静下来。这是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战:三局两胜,每局五分钟。
第一局,齐辰主控节奏。他不急着进攻,而是用步伐牵引对手,试探反应速度。张烈几次猛扑都被化解,反而消耗了不少体力。
第二局刚开始,局势突变。
张烈突然改变策略,不再正面强攻,而是绕到齐辰左侧,连续两次假动作后,猛地一个下潜抱腿摔。
齐辰重心偏移,本能想挣脱,可就在扭腰发力的瞬间,对方膝盖狠狠顶向他左大腿外侧——正是之前被芯片刺激过的旧伤位置。
“咚!”
一声闷响,像是骨头撞上了铁板。
齐辰整个人歪倒在地,左腿抽了一下,随即失去支撑力。观众席爆发出惊叫。
“他中招了!”
“那一下太毒了,明显冲着旧伤去的!”
张烈爬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了句:“你挺得住,我才算真赢。”
齐辰躺在地上,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火辣辣的。他没立刻起身,而是闭了两秒眼,调动战场直觉快速扫描身体状态:肌肉拉伤,神经受压,疼痛等级七级,不影响行动,但爆发力下降至少四成。
“还能打。”他对自己说。
然后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扶住膝盖,一点点把自己拽起来。动作很慢,但每一步都稳。
教官递上暂停手势,问他是否继续。
齐辰摇头,摘下拳套甩在地上:“比赛还没完。”
重新站定那一刻,他的呼吸平了,眼神也变了。不再是掌控全局的冷静,而是被逼到墙角后的锋利。
张烈皱眉:“你疯了?这种状态还想硬撑?”
“我不是撑。”齐辰活动了下左腿,虽然还在抖,但他已经找到了新的发力方式,“我是告诉你,什么叫专业选手的基本操作。”
第三局开始铃声响起。
张烈依旧采取压迫式打法,步步紧逼。齐辰则改用防守反击,每次格挡都带着卸力技巧,脚步虽不如先前灵活,但预判精准得吓人。
一次对攻中,张烈打出组合拳,最后一记摆拳直奔太阳穴。齐辰侧头避开,顺势抓住对方手腕,反拧带压,逼得他半跪下去。
“你刚才那一击,用了三分巧劲,七分蛮力。”齐辰压着他肩膀,声音不高,“说明你也没剩多少力气了。”
“少废话!”张烈猛地挣脱,反手一肘撞向齐辰肋部。
齐辰避让不及,挨了个正着。痛感炸开,但他咬牙没退,反而贴上去锁住对方手臂,一个背摔砸向垫子。
“砰!”
全场哗然。
裁判介入读秒,张烈挣扎着爬起,嘴角渗血。
最后三十秒,两人几乎全靠意志在撑。每一次出拳都沉重缓慢,像在泥里拔脚。
终场铃响时,比分定格在13:12。
齐辰赢了。
全场掌声雷动,可他没笑,也没庆祝。左腿已经麻木,护具边缘渗出血丝,混着汗水往下滴。
陈昊第一个冲上来扶他:“你傻啊!都那样了还不喊停?”
“喊停等于认输。”齐辰靠着他的肩膀站稳,抬头看向指挥塔方向,“有些人,就得亲眼看着你站着走到最后,才知道什么叫差距。”
赵峰站在远处,默默把那截断绑带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阳光斜照,赛场地面蒸腾着热浪。齐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腿,血迹沿着护膝缝线慢慢晕开,像一朵不开花的红梅。
他抬起手,擦了把脸上的汗和血混合的液体,随手抹在战术裤上。
风刮过来,吹得起伏的旗帜一角啪啪作响。
他的右手指尖微微颤着,左手却牢牢掐住了大腿外侧某个穴位,不让颤抖传到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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