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五味斋小院却灯火通明,弥漫着一股肃杀与紧张混杂的气息。三名刺客两死一擒,虽暂时化解了危机,却也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下证实了暗流的存在。
张禾带人将那名重伤昏迷的蜡黄脸汉子秘密关押,并仔细清理了静室内的战斗痕迹和残留的邪毒气息。李铁和楚芸则协助苏婉处理她因强行催谷而略有震荡的经脉。
“师姐,那两人体内的邪毒同源,阴狠霸道,绝非寻常手段所能炼制。”楚芸仔细检查了从刺客身上提取的毒血样本,脸色凝重,“其中似乎还掺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引魂香’的追踪印记,若非我对气味敏感,几乎难以察觉。”
“引魂香?”苏婉眼神一凛。这是一种极其阴毒的追踪之物,无色无味,能依附于修士神魂或精血之上,难以祛除。施术者可在百里之内,凭借母香感应其方位。孙长老此举,不仅是要杀人,更是想借此锁定她的位置,甚至……监控五味斋的动向?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苏婉心中寒意更盛。若非楚芸心细,恐怕日后行踪都将暴露在敌人眼中。
她立刻运转灵力,仔细内视自身,果然在之前与刺客接触时,一丝极其隐晦的异种能量已悄然附着在她的灵力波动之上,如同附骨之疽,难以察觉。
“看来,得先清理门户了。”苏婉冷笑一声。她并未急于驱除这缕印记,反而心中生出一个将计就计的大胆念头。不过在此之前,需先解决内部的隐患。
她来到关押那名蜡黄脸汉子的密室。汉子已被禁制束缚,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体内邪毒与混乱能量相互冲突,脸色蜡黄中透着青黑,气息奄奄。
苏婉取出一根“定神镇煞针”,刺入其眉心,以精纯灵力护住其一丝神魂不灭,随即,指尖凝聚起一丝蕴含着“灵厨之心”感知力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缓缓探入汉子混乱的识海。
搜魂!这是极其凶险的手段,稍有不慎便会导致被搜魂者神魂溃散,施术者也可能受到反噬。但苏婉别无选择,她需要知道孙长老更多的阴谋,以及这邪毒的来源。
汉子的识海一片混沌,充满了痛苦、暴戾与恐惧的碎片。苏婉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狂暴的能量乱流,追寻着与孙长老、与这邪毒相关的记忆片段。
零碎的画面闪过:阴暗的密室,孙长老模糊而阴鸷的面容,接过一个装着黑色液体的玉瓶时的贪婪与狠厉……强行被灌下邪毒时的极致痛苦……以及一个地名——“黑瘴谷”!
黑瘴谷?苏婉心中一动,那是清虚宗势力范围内一处有名的险地,常年弥漫着剧毒瘴气,滋生各种毒虫邪物,等闲弟子根本不敢靠近。难道这邪毒的源头在哪里?
她还试图探寻更多,比如暗市的联系,但相关的记忆似乎被下了更强大的禁制,强行冲击只会导致神魂崩溃。苏婉果断放弃了这部分,将神识收回。
那汉子在搜魂结束后,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七窍流出黑血,气息彻底断绝。苏婉面无表情,对于想要她命的人,她不会有丝毫怜悯。
“黑瘴谷……引魂香……”苏婉沉吟着走出密室,将得到的信息告知张禾等人。
“孙老狗竟然勾结黑瘴谷的邪修?”王师弟又惊又怒,“他就不怕引火烧身,被宗门发现吗?”
“利益驱使,铤而走险罢了。”苏婉冷声道,“这邪毒威力不凡,或许就是他用来对付我,甚至可能用来进行某些见不得光交易的筹码。”
她看向王师弟:“王师弟,你立刻动用所有暗线,秘密调查黑瘴谷近期的动向,尤其是是否有丹堂的人出入,或者谷内是否有异常。切记,只探查,绝不可靠近,更不可打草惊蛇!”
“明白!”王师弟领命,匆匆离去。
“师姐,那你身上的追踪印记……”楚芸担忧地问道。
“无妨,我自有计较。”苏婉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他既然想‘看’,那我就让他‘看’个清楚。”
她吩咐张禾和李铁,近日加强对五味斋的常规巡逻和展示,做出一切如常的姿态。而她自己,则开始着手准备。
她并未直接驱除那缕引魂香印记,而是以其为核心,辅以几种具有干扰、迷惑特性的灵植粉末和一丝自身精血,开始炼制一种特殊的“伪装灵息”。
数日后,一种无色无味、能模拟出特定灵力波动和生命气息的“幻身香”被苏婉炼制出来。她将一丝幻身香的气息与那引魂香印记巧妙相连,然后将其附着在一只被驯化的、速度极快的“风行雀”身上。
是夜,苏婉悄然离开五味斋,将那只携带着“幻身香”与引魂香印记的风行雀,朝着与黑瘴谷截然相反的、宗门深处一片荒芜人烟的“迷雾森林”方向放飞。
如此一来,在孙长老手中的母香感应里,代表苏婉的标记,将会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向迷雾森林深处,造成她独自前往险地探索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苏婉才回到静室,开始真正驱除体内那缕顽固的引魂香印记。这过程并不轻松,那印记如同活物,紧紧缠绕在她的灵力本源上。她不得不调动净煞白莲的清灵之气,结合自身对能量精细的掌控,如同抽丝剥茧般,花费了整整一夜,才将其彻底清除。
次日,苏婉如同往常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处理事务,指导研发,仿佛昨夜什么也未曾发生。
而就在当天下午,王师弟带来了新的消息。
“师姐,有眉目了!”王师弟压低声音,眼中带着兴奋与凝重,“我们的人发现,丹堂一名姓赵的执事,近半个月来,曾三次秘密前往黑瘴谷边缘的一处废弃矿洞!而且,就在昨日,有一批不明物资,从那个方向运回了丹堂!”
废弃矿洞?黑瘴谷边缘?苏婉眼神锐利起来。那里人迹罕至,正是进行隐秘勾当的绝佳地点!
“能确定那赵执事进去做什么吗?或者那批物资是什么?”苏婉追问。
王师弟摇了摇头:“那矿洞似乎有阵法隔绝,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至于那批物资,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直接运进了丹堂内库,无从查起。”
线索似乎指向了黑瘴谷边缘的废弃矿洞,但缺乏关键证据。
苏婉沉吟片刻,心中已有决断。孙长老接连失利,又自以为通过引魂香掌握了她的“动向”,近期定然会有所松懈,或是忙于其他阴谋。这正是她主动出击,查明邪毒来源,甚至找到反击证据的绝佳时机!
“准备一下,”苏婉对张禾等人道,“我可能要外出一趟。”
“师姐,你要去那矿洞?太危险了!”张禾立刻反对,“那里靠近黑瘴谷,毒瘴弥漫,而且丹堂定然有所防备!”
“放心,我自有分寸。”苏婉语气坚定,“有些事,必须亲自去确认。而且……”她摸了摸怀中那枚墨尘所赠的鬼面铁牌,“我也并非全无准备。”
她看向楚芸:“楚师妹,我离开后,五味斋就交给你们了。按照既定计划行事,若有无法决断之事,可去寻韩长老。”
楚芸等人见苏婉心意已决,知道劝阻无用,只得郑重应下。
是夜,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离开了清虚宗,并未前往迷雾森林,而是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直扑黑瘴谷边缘那处神秘的废弃矿洞。
苏婉知道,前方等待她的,将是比面对三名刺客更加凶险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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