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深月隐，脚步声如影随形。
顾言卿拉着苏云裳，脚步陡然加快，转入左侧岔路。这是一条更窄的死胡同，尽头堆满杂物，两侧是高耸的院墙。他选择这里，是为了逼出跟踪者，也为了制造反击的机会。
果然，两道黑影紧随其后，堵住了巷口。月光稀薄，只能看清他们身形矫健，手持短刃，眼神冰冷，带着一股训练有素的杀气。
“二位跟了一路，有何指教？”顾言卿将苏云裳护在身后，沉声问道。
那两人并不答话，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如同猎豹般骤然扑上！刀光凌厉，直取要害，动作干净利落，绝非普通地痞，更像是专业的杀手或密探！
顾言卿早有准备，短剑出鞘，剑走轻灵，格开左侧袭来的刀刃，同时侧身避开右侧的攻击。苏云裳虽不擅武艺，但也迅速从袖中滑出一包药粉，伺机而动。
“铛！铛！”
兵刃交击，火星四溅。顾言卿以一敌二，倍感压力。这两人配合默契，招式狠辣，内力也不弱，显然是高手。更麻烦的是，他们似乎对顾言卿的剑路有所了解，几次险险避开杀招。
“是东厂番子？还是玄阴教的杀手？”顾言卿心念电转，剑势一变，不再拘泥于招式，而是将地宫中领悟的、融合了血脉本能的那种诡异身法施展出来，身形飘忽不定，剑尖如同毒蛇吐信，专攻对方难以防备的关节和穴道。
这一变招果然奏效！两名杀手显然没料到顾言卿还有如此诡异的身手，一时间被逼得手忙脚乱。左侧那人一个不慎，被剑尖划破手腕，短刀险些脱手。
趁此间隙，苏云裳看准机会，将手中药粉向前一撒！药粉带着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那两名杀手反应极快，立刻屏息后撤，但动作还是慢了一瞬，吸入少许粉末，眼神出现片刻的涣散。
“走！”顾言卿低喝一声，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拉着苏云裳，纵身跃上旁边院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连绵的屋脊之后。
两名杀手追至墙下，望着空荡荡的巷子和屋顶，其中一人恨恨地跺了跺脚。
“好诡异的身手！还有用毒的女子……目标比情报中更难缠。”另一人声音沙哑，“撤！禀报档头。”
两道黑影迅速融入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顾言卿和苏云裳在屋顶上潜行许久，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小心翼翼地绕路返回榆钱胡同的小院。
院内，燕十三等人早已焦急等待。见两人安然归来，才松了口气。听顾言卿讲述方才遭遇，众人脸色都凝重起来。
“对方身手狠辣，训练有素，而且似乎对我们的情况有所了解。”顾言卿分析道，“不像是临时起意的劫匪，更像是早有预谋的伏击。”
“是张保的人？还是玄阴教？”水虺问道。
“都有可能。”顾北沉声道，“京城是他们的地盘，我们一进城就被盯上，说明对方眼线遍布。少爷，今后的行动必须更加小心。”
顾言卿点头：“看来，我们想悄悄调查的计划行不通了。对方已经张网以待。我们必须改变策略。”
“东家，你的意思是？”燕十三问。
“既然藏不住，那就不藏了。”顾言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明日，我亲自去一趟都察院，拜访海瑞大人。我们要借海大人的势，将一些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谈！”
“这……会不会太冒险？”苏云裳担忧道。直接现身，等于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下。
“险中求胜。”顾言卿道，“对方越是忌惮我们与海瑞接触，就越说明海瑞是他们害怕的突破口。而且，我们手中有幽冥箭的实物、李文的口供（虽已死，但可呈报）、以及玄冥子伏诛的证据。这些，足以让海大人在朝堂上发出强有力的声音！”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当然，此举必将引来更疯狂的反扑。从明日起，所有人必须加倍警惕，饮食起居，步步为营。”
众人凛然应诺。
这一夜，榆钱胡同的小院灯火通明，无人安眠。京城的杀机，比金陵更加冰冷和直接。顾言卿知道，从决定踏入都察院的那一刻起，他与那隐藏在深宫和朝堂中的黑暗势力的最终对决，就将正式拉开序幕。
次日清晨，顾言卿换上一身整洁的青衫，独自一人，向着位于皇城附近的都察院走去。阳光洒在巍峨的宫墙上，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压力。
他知道，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在暗处冷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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