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省委书记沙瑞金那里拿到那份沉甸甸的、足以让他名正言顺地将利剑插入临江心脏的“请战书”后,祁同伟没有丝毫的耽搁。
他深知,京海那潭水的深邃与浑浊,远超汉东任何一个地市。
高启强盘踞二十年,早已将那座城市经营得如铁桶一般,而李达康的空降和赵立冬的地头蛇势力,更是让这盘棋局变得错综复杂,杀机四伏。
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
他需要的,是一支绝对忠诚、能力超群、并且能够实现多兵种协同作战的精锐力量。
而在祁同伟的心中,他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当天下午,省公安厅那间位于地下三层、代号“文德”的秘密指挥室再次被悄然激活。
祁同伟亲自坐镇,召集了他手中最锋利的三把刀。
“同志们,”他看着面前这三位由他亲手从尘埃中提拔起来的、如今已能独当一面的心腹干将,开门见山,“今天请大家来,只为一件事——亮剑京海。”
他将那份由沙瑞金亲自批示的红头文件,和那份来自光明区信访办的、关于郑胜利被打断腿的案情报告,分发给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情况,你们都看到了。”祁同伟的声音冰冷而决断,“沙书记已经给了我们尚方宝剑。但是,我也要提醒大家,我们这次去,不是简单的跨省办案,而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敌我难辨的战场上,进行一场外科手术式的定点清除!我们面对的,不仅有穷凶极恶的黑恶势力,更有来自临江省内部的、看不见的巨大阻力。”
他走到巨大的电子地图前,拿起一支红色的激光笔,在“京海市”那三个字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像一把三棱军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最终在同一个点上,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他首先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身姿笔挺、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刑警。
“老方,”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任,“你,担任这次跨省调查组的组长,代号‘前锋’。你的任务,是明线作战。负责与临江省政法委和京海市公安局进行正面接触,主导郑胜利伤害案的刑事侦查工作。”
“我给你两个要求,”祁同伟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姿态要高。你是代表我,代表汉东省公安厅去的,绝不能被李达康和他们地方上的官僚气焰压下去!第二,手段要硬。对于京海警方在办案过程中的任何推诿、扯皮和不作为,你都有权记录在案,并直接向我汇报!”
“是!”方志新猛地站起身,他知道,这是祁同伟在用这种方式,为他这把即将插入敌人心脏的“暗剑”,披上了一件最无可指摘的“明光铠”。
随即,祁同伟的目光,又转向了那个同样神情肃穆的省厅督察总队长。
“石磊,你的任务,是暗线。你带领一支五人精干小组,伪装成商人,秘密潜入京海。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挖!把高启强和他那个建工集团所有的黑历史,都给我从坟墓里挖出来!我需要人证,物证,所有能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证据!”
“是!”石磊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最后,祁同伟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一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眼神明亮,却又带着几分紧张的年轻人。
“林峰,你的战场,在后方。”
“我需要你和莎莎的技术团队,为前方提供最强大的情报支援。我要你们像一双上帝的眼睛,将整个京海市所有的公开数据——天网监控、交通信息、通讯记录,都纳入我们的监控范围。我需要知道,我们的敌人,每一天,每一刻,都在哪里,在干什么。”
“是!保证完成任务!”林峰的眼中,燃烧着兴奋的火焰。
在完成了所有战术部署后,祁同伟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他知道,光有这三把刀,还不够。
他还缺少最关键的一环——一个能真正渗透进敌人商业帝国心脏的、最完美的“饵”。
他拿起了桌上的加密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如今已在汉东商界呼风唤雨的女人的号码。
“小琴,”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京海那边,你熟吗?”
电话那头,传来高小琴那充满了智慧与自信的、慵懒的声音:“京海建工集团的几个下游供应链,和我们山水集团有些业务往来。怎么,我们那位大英雄,终于准备对‘强哥’下手了?”
“我要你,立刻动用所有的商业关系,以‘考察投资环境’的名义,去一趟京海。”祁同伟的声音冰冷,“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想尽一切办法,接近高启强,把他所有的经济犯罪证据,都给我挖出来。”
“明白了。”高小琴在那头自信地笑了,“您放心,笼络人心,是我的专业。我保证,让他把心都掏给您看。”
……
第二天清晨,当祁同伟亲自带领着这支代号“前锋”的精锐调查组,踏上那片属于临江省的土地时,京海市的天空,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冰冷的冬雨。
他没有惊动临江省委的任何人,而是直接驱车,来到了那栋他只在档案里见过的、充满了历史沧桑感的京海市公安局大楼。
在这里,他见到了那个在电话里沟通过无数次、却从未谋面的“孤勇者”。
安欣。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苍老。
那头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华发,那双因为长期睡眠不足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他身上那股被岁月和现实反复打磨后、却依旧无法被彻底磨灭的、属于理想主义者的执拗,让祁同伟的心,也忍不住微微一颤。
“祁厅长,您好。”安欣向他伸出了手,那双手,骨节分明,布满了老茧,却异常的温暖和有力。
“安欣同志,辛苦了。”祁同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四目相对,没有多余的言语,但两个同样对罪恶嫉而不仇的灵魂,在这一刻,达成了最深刻的共鸣。
当晚,在那间由高育良亲自安排的、绝对安全的秘密会谈室里,祁同伟、高育良、安欣,这三位分别代表着汉东的“剑”、临江的“盾”、和京海最后的“火种”的核心人物,终于完成了历史性的会师。
安欣没有丝毫的保留。
他将他这二十年来,用青春、血泪乃至战友的生命换来的、那厚达数米的绝密卷宗,一摞摞地,如同托付一座沉重的大山般,搬到了祁同伟的面前。
“祁厅长,高书记,”安欣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无比坚定,“这就是我这二十年的全部。我相信,你们能还京海,一个朗朗乾坤。”
祁同伟向着这位值得尊敬的同行,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你放心。”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便立刻戴上一副白手套,在那盏孤独的台灯下,开始了他那重生归来后、最重要的一次“阅卷”。
他看得极快,也极细。
他那双仿佛拥有上帝视角的眼睛,飞速地扫过一页页早已泛黄的纸张,将那些看似孤立的、早已被忽略的案件细节,在脑海中飞速地拼接、重组。
高育良和安欣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身上那股如同顶级外科医生解剖疑难病症般的、令人心悸的专注与自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第一丝鱼肚白时,祁同伟终于缓缓地,合上了最后一本卷宗。
他抬起头,那双因为一夜未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骇人的精光!
他走到房间中央那块巨大的白板前,拿起一支红色的马克笔,没有丝毫的犹豫,在那片空白之上,重重地,写下了三个字。
谭思言。
“高书记,安欣,”他缓缓转过身,看着那两位同样一脸困惑的盟友,声音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第一个要找的,不是高启强,不是赵立冬,而是他。”
“一个在京海市所有官方档案里,都已经被彻底抹去了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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