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汉东省公安厅的内部食堂,没有庆功宴的喧嚣,没有昂贵的茅台与阿谀的祝酒词。
明亮的荧光灯管洒下清白的光,照着那几排最普通的不锈钢餐桌和蓝色塑料椅,空气中只弥漫着小米粥、馒头和一份“庆功”特加的红烧肉的朴素香气。
这,就是汉东省新任政法委书记祁同伟的“庆功宴”。
一张靠窗的方桌旁,汉东政法系统新时代的最高班底,正围坐在一起。
祁同伟坐在主位,他没有碰那份红烧肉,面前只有一碗小米粥。
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大获全胜的喜悦,只有一种如同深海般的平静。
坐在他左侧的,是新任公安厅厅长石磊。
这位从“暗剑”中走出的“第一悍将”,此刻穿着一身崭新的、换上了新肩章的警服,却显得有几分局促。他捧着一个不锈钢饭盒,像个刚入伍的新兵,眼神中对祁同伟的敬畏,早已深入骨髓。
对面,是常务副厅长兼指挥中心总指挥方志新。
这位饱经风霜的老刑警,则要沉稳得多。他正小口地吃着馒头,那双锐利的眼睛,不时地扫过在座的几个年轻人,充满了欣慰。
而林峰和李莎莎,这对被祁同伟一手破格提拔的“技术双子星”,正坐在桌子的末尾。
他们代表着一个全新的时代,是“超级模型”的大脑,也是这个新班底中不可或缺的利器。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在海州案和京州案中火线提拔起来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新任处长。
这,就是祁同伟的“新军”。一支以“数据清白”和“赫赫战功”为唯一标准的铁军。
“祁……祁书记,”石磊终于放下了饭盒,他端起面前一个倒满了白开水的玻璃杯,那只握过枪、铐过无数罪犯的手,此刻竟有些微微颤抖。
他站起身,黝黑的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我……我石磊,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要不是您……我这辈子,可能就是个在档案室里等退休的老片警。”
“海州、京州……这一年,我跟着您,才活得像个真正的警察!这杯……我敬您!我石磊,还有这条命,以后就是您和汉东人民的!”
他仰起头,将那杯白开水一饮而尽,如同在喝最烈的酒。
“对!”方志新也站了起来,眼眶微红,“祁书记,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在退休前,打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大仗,把吴春林、刘清源那帮蛀虫亲手送进去……这辈子,值了!我老方,也敬您!”
“敬祁书记!”林峰和李莎莎也立刻起身,眼中燃烧着对领袖近乎狂热的崇拜。
一时间,食堂这个小小的角落,充满了胜利后的激动与忠诚。
然而,祁同伟缓缓地抬起了手。
他没有端起杯子,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地扫过自己这支刚刚组建的、战功赫赫的“班底”。
“都坐下。”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食堂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石磊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激动僵住了,他们从祁同伟那平静得近乎冰冷的表情里,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警惕”。
“我今天叫大家来,”祁同伟缓缓开口,声音在安静的食堂里回荡,“不是为了开庆功宴。”
“庆功?”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们,真的赢了吗?”
他看着眼前这些最得力的干将:“吴春林倒了,孙海平、马昌远、龙天霸、刘清源……这一长串的名单,都倒了。汉东的刑事发案率下降了八成,群众满意度全国第三。这些成绩,是真的。”
“但是,同志们,”他的声音陡然一转,变得如同窗外的冬夜般寒冷,“我们只是打扫了屋子。我们只是把那些在明面上爬来爬去的老鼠、蟑螂,给清理干净了。”
“我们,谁都没有碰过那栋房子真正的‘地基’!”
“我们谁都没有想过,这些老鼠,到底是谁养的?!”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祁书记……”方志新艰难地开口,“您的意思是……赵家?”
“赵家。”祁同伟平静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食堂那扇蒙着水汽的窗户前,看着外面那片属于汉东的、看似安宁的夜色。
“吴春林,不过是赵立春留在汉东的一条‘看门狗’。刘新建,是赵家的‘钱袋子’。高启强,是赵瑞龙在临江的‘黑手套’。”
“我们这一年,打得很漂亮。”祁同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但我们打掉的,全是‘狗’,全是‘工具’。而那个真正的主人,赵立春和赵瑞龙,他们毫发无伤地坐在京城的四合院里,喝着茶,冷冷地,看着我们这群‘良弓’,在帮他们清除那些已经不听话、或者已经暴露了的‘废棋’!”
“这!”祁同伟猛地转身,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他的部下,“才是我今晚要说的第一句——警惕!”
“不要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也聪明得多。”
林峰和李莎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从祁同伟的口中,听到了那个隐藏在最深处的、真正的对手。
“而我今晚要说的第二句,”祁同伟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是我们的战场,已经变了。”
他没有再多说,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秘书。
秘书立刻会意,从一个加密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微型的投影仪,将其放在了餐桌上。
“啪”的一声,食堂那面洁白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幅让石磊和方志新都感到无比陌生的图表。
那不是人物关系图,也不是案件卷宗。
那是一张错综复杂的、跨越了太平洋和英属维尔京群岛的“国际资本流向图”。
“这是……”石磊皱起了眉,他看不懂。
“这是高育良老师,在今天下午,从临江省通过绝密渠道,发给我的‘密信’。”祁同伟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
“就在我们忙着抓捕吴春林、整顿京州法院的这半年里,”祁同伟指着那张图表,“赵瑞龙,已经换了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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