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丹的药效果然神奇。
不过半日功夫,月薇原本微弱的气息便逐渐变得悠长有力,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当夕阳再次将荒丘染成一片橘红时,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粗糙的岩壁和枯黄的荆棘顶棚,身下垫着干燥的芦苇杆。她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金色的雷光,狰狞的水蛭,以及……陶澈惊恐的眼神!
“澈儿!”她心中一紧,猛地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体内的伤势,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又跌坐回去。
“月薇阿姨!你醒了!”一直守在一旁的陶澈惊喜地叫道,连忙上前扶住她,将清水囊递到她嘴边,“快喝点水!”
月薇就着陶澈的手喝了几口水,清凉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让她舒服了不少。她缓过气,立刻抓住陶澈的小手,上下打量着他,急切地问道:“澈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们这是在哪里?那些水蛭……”
“我没事,月薇阿姨!”陶澈连忙摇头,小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我们逃出来了!这里是荒丘,很安全!”他快速地将月薇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如何制作拖筏,如何艰难走出芦苇荡,如何找到这个浅坑,以及那个神秘灰衣人赠药赠食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月薇静静地听着,看着陶澈那虽然依旧稚嫩、却明显多了几分坚毅和沉稳的小脸,心中百感交集。她无法想象,这个孩子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拖着昏迷的她,穿越了那片危机四伏的沼泽,又在这荒丘之中找到了栖身之所。更让她震惊的是,那个神秘出现的灰衣人。
她拿起那个白色玉瓶,打开嗅了嗅,又仔细查看了水囊和干粮,眉头微蹙:“回春丹……确实是疗伤圣药,而且品质极高。此人随手便能拿出此等丹药,绝非普通散修。”
“月薇阿姨,那个前辈是坏人吗?”陶澈有些紧张地问。
月薇摇了摇头,眼神深邃:“目前看来,他非但没有恶意,反而对我们有恩。但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目的也令人费解。他称只是‘略通医术’,却能精准判断我的伤势,并拿出对症的丹药……而且,他似乎知道我们在等人。”
她回想起灰衣人最后那句“你们在此安心等待便是,方圆数里内,暂时不会有危险靠近”,这更像是一种承诺或者说……安排?
“那他会不会是师尊的朋友?”陶澈猜测道。
“未必。”月薇沉吟道,“公子行事向来独来独往,甚少与人结交。而且,若真是朋友,大可直言身份,何必如此神秘?”她顿了顿,看着陶澈,郑重嘱咐道:“澈儿,这位前辈于我们有恩,我们需铭记。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的身份和意图,我们仍需警惕。”
陶澈用力点头:“我明白了,月薇阿姨。”
月薇服下第二粒回春丹,继续运功化开药力。丹药配合她自身的调息,伤势恢复得很快。待到夜幕完全降临,她的脸色已基本恢复正常,虽然灵力尚未完全恢复,但行动已无大碍。
她站起身,走到浅坑入口,望着外面璀璨的星空和寂静的荒丘,心中思绪翻腾。
灰衣人的出现,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乱了她的计划。原本,她打算伤势稍好,便立刻带着陶澈前往落霞城,利用那里的混乱隐匿起来,等待刘来汇合。但如今,这神秘的援手,以及他暗示的“暂时安全”,让她有些犹豫。
是继续按照原计划前往落霞城,还是留在此地等待?等待什么?等待灰衣人再次出现?还是等待……可能存在的其他变数?
落霞城鱼龙混杂,固然易于隐藏,但也意味着更多的眼线和不确定性。刀阁的悬赏令恐怕早已传遍,他们带着孩子的特征太过明显,进城风险极大。
而留在这荒丘之中,虽然有灰衣人承诺的“暂时安全”,但终究是荒野之地,补给困难,且被动等待,非长久之计。
“月薇阿姨,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陶澈走到她身边,小声问道。经历了这么多,他仿佛一瞬间长大了许多,不再只是被动地跟随,也开始思考前路。
月薇收回目光,看向陶澈,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此地不宜久留。灰衣前辈虽是好意,但我们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于他人。你的师尊他们,此刻或许也正身处险境,我们必须尽快与他们汇合,才能应对接下来的风雨。”
她顿了顿,继续道:“落霞城目标太大,我们换个方向。我记得公子曾提过,落霞城往南约三百里,有一处名为‘青木墟’的废弃古修洞府群,那里地势复杂,灵气紊乱,是许多散修和逃亡者的聚集地,比落霞城更隐蔽。我们去那里!”
青木墟?陶澈记下了这个名字。
“好!我们去青木墟!”他没有任何异议,无条件地信任月薇的决定。
月薇看着孩子全然信赖的眼神,心中微暖,也更觉责任重大。她必须保护好他,必须带着他,在这危机四伏的北域边境,找到一条生路,等到与刘来、云疏汇合的那一天。
她回到坑中,将灰衣人留下的食物和清水仔细收好,又将那瓶珍贵的回春丹贴身放好。
“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去青木墟。”
夜色深沉,荒丘的风依旧寒冷。
但两颗紧紧依靠的心,却因为明确了前路,而变得更加坚定。
新的目的地已经确定,通往青木墟的路,又将充满怎样的挑战?
而那神秘的灰衣人,他的身影,是否还会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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