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雷池缺口的刹那，李清玄感觉仿佛撞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领域。
外界战场的喧嚣与混乱瞬间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沉重。
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古老、苍凉、而又充满暴虐怨念的气息。
那座暗蓝色的残破祭坛，近在眼前，不过数十丈之遥。它不再平凡无奇，而是通体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坛体上那些斑驳的痕迹此刻看去，竟像是一张张扭曲、痛苦的面孔在无声哀嚎！
祭坛中央，并非什么雕像或符文，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旋涡，旋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块残缺的、非金非石的碑状物体沉浮，与李清玄手中的定海碑碎片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那就是真正的阵眼核心！
然而，李清玄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祭坛上空。
那里，无尽的黑暗能量正从旋涡中涌出，汇聚成一道模糊不清的庞大虚影。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最纯粹的意志与怨念凝聚而成。
其形貌隐约呈现出人首鱼身的轮廓，头戴一顶破碎的王冠，手持一柄由阴影构成的扭曲三叉戟。
尽管只是虚影，但其散发出的威压，却比之前那隔空降临的意志更加凝实、更加恐怖！
远古海皇意志的化身！
它那空洞的、燃烧着幽蓝色魂火的眼眸，正“望”着闯入的李清玄，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以及一种积压了万古、足以侵蚀一切的深沉怨毒。
“蝼蚁……安敢……惊扰……皇者……沉眠……”
断断续续的、仿佛来自九幽黄泉的精神波动，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直接刺入李清玄的识海！
这并非声音，而是意志的直接冲击，比任何物理攻击、法术攻击都更加凶险，直指修士最根本的神魂与道心！
李清玄闷哼一声，只觉头脑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阵阵发黑，神魂剧烈震荡，连背负韩涧的身形都晃了一晃！
背上的韩涧更是直接喷出一小口鲜血，本就虚弱的他，在这等层次的意志冲击下，几乎瞬间就要魂飞魄散！
“镇！”
危急关头，李清玄识海中央，那株混沌青莲爆发出璀璨的清辉，莲叶摇曳，洒下道道混沌气流，强行稳住了翻腾的识海。同时，他全力催动混沌领域，灰蒙蒙的光华将自身与韩涧紧紧包裹，试图隔绝那无孔不入的意志侵蚀。
然而，那远古海皇的意志太过强大，混沌领域虽能削弱，却无法完全隔绝。冰冷的、充满诱惑与绝望的意念，依旧如同附骨之蛆，不断试图钻入他的心神。
“臣服……皈依……可得……永生……” “毁灭……一切……归于……寂灭……” “挣扎……无用……此界……终将……沉沦……”
无数混乱、扭曲的念头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试图瓦解他的斗志，污染他的道心。
“一道早已陨落、仅凭怨念与血祭苟延残喘的残魂，也配称皇？
也敢让我臣服？！”
李清玄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璀璨如星辰的光芒！
他的意志，经过无数次生死磨砺，早已坚如磐石，更是融入了混沌包容一切、亦超脱一切的至高意境！
轰！
一股同样强悍、却更加纯粹、更加包容、带着开天辟地般原始气息的意志，自他体内冲天而起！
这是他的混沌意志，是他的道心显化！
无形无质，却仿佛在粘稠的黑暗中点燃了一盏明灯！
两股强大的意志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内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但整个暗蓝祭坛区域的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明灭不定，那些从祭坛漩涡中涌出的黑暗能量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雪，发出“嗤嗤”的声响，不断消融。
李清玄周身灰光大盛，混沌领域对抗着外界的意志压迫，而他自身的混沌意志，则如同出鞘的利剑，与那远古海皇的意志进行着最凶险、最直接的厮杀、吞噬与同化！
他看到了破碎的星辰，倾覆的海洋，无数生灵在哀嚎中湮灭……那是海皇记忆中蕴含的毁灭景象。 他也感受到了混沌初开，万物生灭，轮回不止的宏大与平衡……这是他自身混沌之道的体现。
这是一场信念与位格的碰撞！
那远古海皇的虚影微微晃动，空洞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波动，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更高层次力量的忌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混沌……的气息……你……是……”
它的精神波动不再连贯，似乎陷入了某种混乱的追溯。
趁此机会，李清玄强忍着神魂传来的撕裂般痛楚，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他背后的韩涧，也在他混沌意志的庇护下，勉强稳住了心神。
距离那座暗蓝祭坛，更近了！
他知道，这意志的交锋他无法持久，必须尽快破坏阵眼！否则，一旦这海皇意志彻底摆脱混乱，或者外界主祭坛完成最后的能量灌注，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他的目光，越过那恐怖的意志虚影，牢牢锁定了祭坛旋涡中心，那块沉浮不定的残缺碑状物。
定海碑的……核心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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