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在一瞬间笼罩了整个“齿轮之心”。
那上古傀儡掌心炮口汇聚的能量是如此恐怖，以至于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是那逸散出的能量余波，就让距离最近的几位炼金师脸色煞白，站立不稳，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胸口。
“快！启动最高级防御法阵！”
据点负责人科恩到底是身经百战的黑塔高层，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厉声嘶吼着，同时身上瞬间爆发出强大的魔力，一面由纯粹奥术能量构成的菱形护盾挡在了身前。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这太迟了！
傀儡的攻击几乎是瞬发的，那股能量波动，已经达到了圣域级别的一击！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即便科恩能勉强挡住，整个“齿轮之心”工坊也必然会在余波中毁于一旦！
完了！
这是在场所有炼金师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他们惊恐地看着那道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光束，甚至有人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平静得近乎冷酷的声音，响彻全场。
“坐下。”
说出这两个字的，正是还站在力场护盾内的李啸。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仿佛眼前这足以毁灭一切的场景，只是孩童的一场闹剧。
就在他说出“坐下”这两个字的同时，他看似随意地，用手中的那柄“符文之匙”（螺丝刀），轻轻敲了一下傀儡脚踝处的一块不起眼的装甲板。
“叮。”
一声清脆的、微不可闻的金属碰撞声。
下一秒，令所有人眼球炸裂的诡异一幕发生了。
那具原本气焰滔天、即将发动致命一击的上古傀儡，仿佛被按下了关机键，全身的红光在一瞬间熄灭。它掌心那汇聚到顶点的毁灭能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噗”的一声，悄然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紧接着，它那庞大的金属身躯，竟然真的……像一只听话的小狗一样，“哐当”一声，无比乖巧地……坐了下来。
空洞的眼眶里，那两点猩红色的光芒，变成了柔和的蓝色，它甚至还歪了歪金属脑袋，仿佛在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这些目瞪口呆的人类。
整个“齿轮之心”，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石化术，保持着惊恐、错愕、难以置信的表情，呆滞地看着场中那个闲庭信步的男人，和那个乖巧地坐在地上、与刚才判若两“人”的傀儡。
从暴走到顺从，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和他那轻描淡写的一下敲击。
这是何等恐怖的掌控力？
这已经不是炼金术的范畴了，这简直就是……神迹！
“后门程序，有时候比正面强攻更好用。”李啸心中暗道。
早在刚才用“天衍”AI分析傀儡的电路结构时，他就发现了其控制系统中，存在一个隐藏极深的、类似于现代电脑“安全模式”的最高权限指令。刚才的“短接”操作，不仅激活了傀儡的能源系统，更是悄悄地为这个“后门程序”的触发，埋下了伏笔。
他刚才敲击的那一下，正是启动这个后门的“物理按键”。
这一切，对于那些还在用“魔力循环”、“能量节点”等理论来理解世界的炼金师们来说，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你……你……”科恩嘴唇哆嗦着，他看着李啸，眼神中已经不再是审视和怀疑，而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敬畏与狂热，“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李啸缓缓地走出立场护盾，将那根“秘银丝”和“符文之匙”不紧不慢地收回背包。他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如同看神明一般看着他的炼金师，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刚才说过，我掌握的，是来自东方的古老智慧。”他开始了他的表演，“万物皆有‘理’，无论是血肉之躯，还是钢铁之身。你们只看到了它狂暴的‘力’，却不懂得去倾听它内在的‘理’。只要顺应其‘理’，便可让其俯首帖耳；若要逆其‘理’而行，自然会遭到反噬。”
这番充满了东方哲学意味的、云山雾罩的话，听得在场的法师们一愣一愣的，虽然每个字都懂，但组合在一起，却又感觉玄奥无比，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顺应其理……”科恩喃喃自语，眼中若有所思，随即，他看向李啸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热了，“李先生！您是一位真正的……大师！请原谅我们之前的无礼与冒犯！”
他对着李啸，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身后，所有的黑塔炼金师，也都齐刷刷地躬下了身子，神情恭敬到了极点。
在这个以技术为尊的黑塔据点里，李啸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以一种堪称降维打击的方式，彻底征服了这些桀骜不驯的法师之心。
“合作愉快。”李啸坦然地接受了他们的敬意，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地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不不不，不是合作！”科恩激动地说道，“是以您为主导！‘齿轮之心’的所有资源，所有的炼金师，从现在开始，都听从您的调遣！只要您能将您的‘智慧’，分享给我们一二，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机会来了。
李啸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摆了摆手，故作高深地说道：“刚才那只是小道尔。修复旧物，不过是拾人牙慧。真正的智慧，在于‘创造’。”
他顿了顿，在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之后，才缓缓抛出了自己的重磅炸弹。
“我对你们的炼金工坊，有一些新的想法。一种……足以改变这个世界战争格局的想法。”
李啸走到一张巨大的、铺着空白羊皮纸的工作台前，拿起一支鹅毛笔，沾了点墨水，然后，在所有人好奇的注视下，他开始在纸上飞快地绘制起来。
他画的，不是什么深奥的魔法阵，也不是什么复杂的炼金傀儡结构图。
他画的，是一把造型充满了流畅的暴力美学的……枪。
一把拥有模块化枪身、可更换弹匣，以及标准化的符文铭刻接口的枪械。
“这是我命名为‘秃鹫-3型’的灵能冲锋枪。”李啸指着图纸上那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充满了异域风格的武器，开始了他的“产品发布会”。
“它摒弃了你们传统炼金武器复杂而低效的单体制作模式，采用了全新的‘模块化’设计理念。枪管、枪机、能量转换核心、符文激发模块……每一个部分，都可以作为标准件，进行独立的、大规模的生产。”
他一边说，一边在图纸旁边画出了流水线的示意图。
“想象一下，我们不再需要一位炼金大师花费数月时间去精心雕琢一把魔法武器。我们只需要让学徒们，在流水线上，夜以继日地去生产这些标准化的零件。一个学徒负责生产枪管，另一个负责组装扳机……最后，再由一位初级法师，为能量核心进行标准化的‘充能’和‘符文印刻’。”
“如此一来，我们一天生产的武器，将是你们过去一年的产量！一支只经过三个月训练的普通人组成的军队，装备上这种武器，将可以轻松地撕碎同等数量的、装备精良的帝国骑士团！”
李啸的声音，充满了魔鬼般的诱惑力，回荡在每一个炼金师的耳边。
他们呆呆地看着图纸上那个名为“流水线”的、颠覆了他们三观的设计理念，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模块化？标准化？流水线生产？
这些词汇，他们从未听过，但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天才，瞬间就明白了这背后所代表的恐怖意义！
这意味着，原本只有少数精英才能掌握的强大力量，将可以被无限地、廉价地复制！
这意味着，战争的模式，将从贵族和强者的游戏，彻底改变！
科恩的身体，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看着那张设计图，仿佛看到的不是一把枪，而是一个全新的、由黑塔主宰的时代！
“我……我们需要做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地问道。
“我要‘齿轮之心’的最高控制权。”李啸伸出一根手指，“所有的材料、设备、人员，都由我来支配。我要你们放下手中所有其他的项目，全力配合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造出第一条‘灵能武器’生产线。”
这是一场豪赌。
李啸赌的，是黑塔这群技术狂人对全新知识的渴望，以及他们那隐藏在法师袍下的、对力量和权力的野心。
他赌赢了。
“成交！”科恩没有任何犹豫，一口答应下来，“从现在起，您就是‘齿轮之心’的首席顾问！您拥有一切权限！”
就在李啸与科恩进行这场关乎未来的“技术展示”时，一个身影，始终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是那个被称作“银月大人”的神秘人。他没有参与讨论，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静地看着。
而在据点的另一个房间里，被解开了束缚的乌鸦，正享受着一位黑塔女法师为他准备的下午茶。在确认了李啸暂时安全并且地位飙升后，他的待遇也水涨船高。
“安娜……”李啸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豪赌中，有一个细节无人注意。在他绘制图纸时，他的手心一直在微微出汗，并非因为紧张，而是因为精神力的高度集中。那个时候，他脑海中闪过的，是安娜那张总是带着恬静微笑的脸。
他下意识地想象着，如果是安娜在这里，她或许不会像乌鸦那样咋咋呼呼，也不会像这些炼金师一样狂热，她只会安静地站在自己身边，为他递上一杯水，或者用她那带着治愈气息的手，轻轻擦去他额头的汗水。
那份无声的支持与信任，是他在这个冰冷的异世界里，感受到的一抹最温暖的亮色。
“好了，第一步计划达成。”李啸收回思绪，对科恩说道，“现在，带我去你们的能源核心区。我的设计需要一种特殊的、高纯度的能量来进行驱动。我需要亲自去考察一下你们的‘燃料’。”
科恩立刻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然，大师！‘齿轮之心’的动力熔炉，就在这边。我们使用的，是从地下深处挖出的、最优质的‘深渊魔铁矿石’！”
李啸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真正的目标，终于要到手了。他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控制权，也不是什么生产线。
他要的，是那些所谓的“深渊魔铁矿石”。他需要用这些蕴含着庞大能量的矿石，来为他背包空间里那颗因为与龙魂契约而能量耗尽、陷入沉寂的“虚空龙晶”，重新充能！
然而，当他跟随着科恩，来到那座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巨大熔炉前，感受到那些被传送带送入炉口、拳头大小的黑色矿石所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怀里，那颗原本死寂一片的“虚空龙晶”，竟然……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共鸣！
这股能量波动，熟悉而又陌生，与他从“收割者”魔舰上得到的第一块“天衍”AI核心碎片，竟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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