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抬脚跨过碎裂的护盾残片，石门后的通道像一张沉默张开的嘴。她脚步没停，但呼吸压得极低，右手悄悄往后一摆，示意三人跟紧别出声。
端木云抹了把脸，左臂焦痕还在隐隐作痛，可他还是把刀握得死紧：“刚才那阵子算是破了？我怎么觉得……更像是人家打了个盹，咱们趁机溜进门？”
“你当别人家大门是菜市场？”公孙宇小声怼他，一边从腰间取出机关罗盘，指针刚探出去就猛地一抖，“不过……这地方确实不对劲。墙上的符文像是活的，一明一暗，跟喘气似的。”
慕容雪靠在洛璃身边，指尖轻点脉门，低声说：“灵力还在排斥，走快了会头晕。”
洛璃点头，从袖中抓出一小撮泛着微光的土壤，轻轻撒在四人脚边。青色光晕缓缓铺开，像是给地面盖了层看不见的毯子。她闭眼三息，再睁眼时眼神清明了几分：“桃源土能稳住灵气乱流，但撑不了太久。咱们得快。”
她话音刚落，前方通道两侧忽然亮起幽蓝火光，一排青铜灯盏依次点燃，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扭曲纹路。那些纹路像是用血画的，边缘微微起伏，仿佛在呼吸。
“别看墙。”洛璃突然出声，“那是魂引类的警示图腾，盯久了会失神。”
端木云赶紧扭头，嘴里嘀咕：“谁没事看墙啊，我又不是来观光的。”
公孙宇却盯着灯焰，眉头一皱：“火苗歪的。这通道有气流，说明后面连着大空间。”
“也可能是个陷阱通风口。”慕容雪提醒。
“都一样。”洛璃往前走了两步，掌心贴上墙壁，触感冰凉却不滑腻，“有人经常走这条路。灰尘分布不均，鞋印叠了至少七八层。”
她说完，忽然抬手，一道薄如蝉翼的光幕从指尖蔓延开来，轻轻罩住四人头顶。空气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呼吸都变得轻飘飘的。
“这是《隐息诀》里的‘藏息幕’。”她低声道，“别说话，也别运功，让气息跟着这层幕一起漂。”
四人贴着右墙缓行，脚步放得极轻。每隔十步，就有两名黑袍守卫背对背站立，动作僵硬，脖子转动的角度明显超出常人极限。
“傀儡？”端木云比了个手势。
洛璃摇头，目光落在其中一名守卫的手背上——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裂口，正缓缓渗出黑色液体。
“不是傀儡，是被炼过的活人。”她声音压得更低，“精魄被抽了一半，只剩本能维持行动。杀了他们，警报就会响。”
走到第三组守卫前，洛璃忽然停下。最外侧那人步伐慢了半拍，与其他三人不同频。她眼神一动，朝端木云使了个眼色。
端木云会意，悄无声息地靠近，猛地出手扣住那人后颈，另一手捂住嘴，整个人拖进阴影里。那人挣扎了一下，便不动了。
慕容雪立刻上前，两根银针扎入对方太阳穴，又在脖颈处捻了三下。那人眼皮颤了颤，呼吸平稳下来。
“意识封住了。”她轻声说，“能读多久？”
洛璃伸手覆上那人额头，指尖泛起淡淡金光。几秒后，她猛地抽手，脸色微白。
“看到了。”她喘了口气，“深处有个祭坛，圆形，四周立着九根骨柱。他们在用活人献祭，每三个时辰换一批，目的是……唤醒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公孙宇追问。
“画面断了。”洛璃摇头，“只听见一句话：‘主上归来，天地重序’。”
端木云咧嘴：“听上去挺狂，估计是个疯子。”
“疯子往往最危险。”公孙宇收起罗盘，“而且这路线太干净了，像故意留给我们走的。”
“我知道。”洛璃从怀里摸出一枚通体透明的果子，果肉里仿佛有星光流转，“最后这颗‘灵心果’，用来找路。”
她手指一碾，果实化作粉末洒向地面。那些光点起初散乱，随即像被什么吸引，慢慢汇聚成一条细线，蜿蜒指向左侧岔道。
“走这边。”她说。
三人没多问，跟着她踏入左道。这里的墙壁更加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白雾。
途中又遇到两拨守卫，都被洛璃用静息幕掩过去。直到第五个转角，前方忽然传来金属摩擦声。
“有人在擦兵器。”公孙宇耳朵最灵，“就在前面十步，可能是个岗哨。”
洛璃抬手止步，迅速从空间取出一小碟金黄色的糕点，香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是……？”慕容雪愣住。
“醒神酥。”洛璃轻笑，“加了迷魂花粉的特制点心，闻一口就能让人恍惚三分钟。”
她将糕点放在地上，用藤蔓轻轻推到通道中央。不到半盏茶功夫，一个黑袍人探头出来，鼻子抽了抽，眼神渐渐发直。他踉跄着走过来，低头去拿糕点。
端木云瞬间扑出，一记手刀砍在对方后颈。那人软倒在地。
“漂亮！”端木云得意地扬眉。
“少废话。”洛璃翻他身上，找出一块黑色令牌，上面刻着“祭卫”二字，“果然是通往祭坛的守卫。”
公孙宇接过令牌翻看：“背面有路线图，虽然模糊，但和我们现在的方向一致。”
慕容雪忽然指着令牌边缘：“这里有划痕，像是数字——三、七、九。会不会是献祭批次？”
“有可能。”洛璃沉吟，“如果他们是按批次轮换，那下一轮献祭还没开始，我们还有时间。”
她抬头看向通道尽头——那里隐约浮现一道巨大的青铜门轮廓，门缝中透出暗红色的光，像是从地底烧上来的火。
“那就是祭坛入口。”她说。
四人靠在墙边短暂休整。洛璃取出一枚丹药吞下，苦得直皱眉：“最后一颗凝神丹了，再耗下去，我撑不住第二轮空间操控。”
“那你别撑。”端木云把刀递过去，“实在不行，我扛你走。”
“你扛我，谁挡刀？”她瞪他一眼。
“我可以布个短效干扰阵。”公孙宇说，“争取十息时间，够你们突进去。”
“我也能撑住。”慕容雪握紧药囊，“只要你们别让我治死人就行。”
洛璃看着他们，忽然笑了：“行，那就继续。不过这次别想着强攻，咱们玩点巧的。”
她从空间取出一个小陶罐，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溢出。
“这是？”公孙宇眼睛一亮。
“红烧狮子头。”她眨眨眼，“特制版，加了三味迷魂草、两钱安神粉，炖足六个时辰。待会儿扔门口，等他们抢着吃，咱们溜进去。”
端木云哈哈大笑：“你这是打仗还是开饭馆？”
“吃饭也能救命。”洛璃把陶罐递给公孙宇，“你负责抛，角度要准，别让他们一下子全扑上来。”
公孙宇接过罐子，一脸复杂：“我堂堂机关术天才，今天任务是投喂敌人？”
“聪明人总干傻事才有趣。”洛璃拍拍他肩膀。
四人再次前进。离青铜门还有二十步时，守卫数量明显增多，六人呈环形站位，手中兵器泛着寒光。
公孙宇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陶罐划出弧线，精准落在守卫圈外。盖子弹开，热气腾腾的肉块滚出，香气炸开般扩散。
一名守卫抽了抽鼻子，迟疑地走过去。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所有人都围了上去，争抢食物。
“就是现在！”洛璃低喝。
四人贴地疾行，眼看就要抵达门前。突然，门缝中的红光剧烈闪动，一声低沉的钟鸣响起。
守卫们动作一顿，齐刷刷抬头，眼中黑雾退去，恢复清明。
洛璃瞳孔一缩，一把推开慕容雪——
一道赤芒从门缝射出，擦着她们之间轰在地上，炸出蛛网般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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