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务积分”试点在司苑司和尚衣局推行了半个月，效果出乎意料地……两极分化。
积极的一面是，确实调动了一部分人的积极性。尤其是年轻、有上进心的宫人，为了那闪着诱人光泽的玉牌和可能的休假，干活格外卖力。司苑司有个小太监，为了挣“主动承担急难任务”的3分，主动包揽了清理最偏僻角落杂草的活儿；尚衣局一个平日沉默寡言的绣娘，居然鼓起勇气提出了一个改进针线收纳的方法，还真被采纳了，加了5分！
这些变化让两个部门的风气活跃了不少，空气中仿佛都流动着一种竞争的、向上的气息。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首先就是积分认定的争议。什么算“有效建议”？什么算“突出表现”？标准虽然定了，但执行起来难免有主观性。司苑司两个宫女同时发现了一处水管渗漏，都报了修，这积分算谁的？尚衣局一个绣娘完成的绣活格外精美，超出了基本要求，该不该额外加分？为了这点积分，底下人没少到管事那里扯皮，让钱公公和掌事嬷嬷头疼不已。
其次，出现了投机取巧的苗头。有人为了刷分，专挑那些容易出成绩、好量化的活儿干，对那些繁琐、不容易体现“业绩”的基础工作能躲就躲。甚至还有人开始搞些华而不实的“小创新”，就为了在“建议”栏里填上一笔。
这些情况被详细记录在试点日志里，汇总到了李梦瑶案头。她看着这些记录，眉头紧锁。果然，再好的制度设计，也架不住人性的复杂。这“积分”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积极，也放大了功利。
就在她思考着如何调整细则，遏制不良风气时，安公公又带着皇帝的“新玩意儿”来了。
这次是一张大幅的宣纸，上面用工整的馆阁体写着“司苑司\/尚衣局宫务积分龙虎榜”，下面还画好了表格，列出了排名、姓名、部门、积分等栏目，旁边还放着朱笔和墨。
“娘娘，”安公公笑着将“龙虎榜”铺在书案上，“皇上说，既然要试点，不妨把动静搞大些。让奴才将这‘龙虎榜’送来，请娘娘每月将两司积分前十名张榜公布。皇上还特意备了朱笔，说……‘榜首之名，当以朱笔标红，以示嘉勉。’”
李梦瑶看着这张突如其来的“排行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差点笑出声！
高！实在是高！
老板这是嫌试点不够刺激，还要来个“荣誉激励”和“公开处刑”啊！每月张榜，朱笔标红！这对于看重脸面的后宫中人来说，可比那几块玉牌更有吸引力！当然，对于排在后面或者上不了榜的人，那压力也是杠杠的！
这一招，直接把“积分”的竞争从暗处推到了明处，逼着所有人都得拿出真本事来！
“皇上……皇上可真是……”李梦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位心思百出的老板。
安公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皇上还说，‘水激则石鸣，人激则志宏。望此榜能激出几分真才实学。’”
李梦瑶彻底服气了。皇帝这是要把“鲶鱼效应”进行到底啊！
她立刻让人将这张巨大的“龙虎榜”张贴在了两司人员往来最频繁的廊下。空白的表格一贴出去，就引来了无数好奇、紧张、跃跃欲试的目光。
第一个月的积分统计出来后，李梦瑶亲自用朱笔，将司苑司的小禄子（凭借多次提出有效的花草养护建议和数据分析）和尚衣局的巧慧（凭借出色的绣活质量和带教新人的贡献）的名字，在榜首位置重重标红！
当那张写着鲜红名字的“龙虎榜”正式亮相时，引起的轰动远超预期。上榜者自然是扬眉吐气，走起路来都带风；没上榜的则暗暗憋了一口气，琢磨着下个月怎么把名字挤上去；就连其他部门的宫人路过，也忍不住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积分”试点，因为这张“龙虎榜”，瞬间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李梦瑶看着这效果，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担忧。欣慰的是，竞争机制确实激发了活力；担忧的是，这种公开的、强力的刺激，会不会导致更恶劣的竞争手段出现？比如……互相倾轧？或者数据造假？
她这个“试点总工程师”，肩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不仅要观察效果，还得时刻提防可能出现的“副作用”。
她拿起试点日志，准备去两个部门转转，实地感受一下“龙虎榜”出台后的最新动态。
这“积分风云”，看来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知道下个月，榜首的名字会不会易主？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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