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钓鱼活动让李梦瑶见识到了皇帝“退休老干部”般的闲适一面，晚上的西苑则给了她更大的“惊喜”。
晚膳是在一处临水的敞轩里用的。行宫的御厨手艺自然不差，但吃惯了精致宫宴的李梦瑶，看着满桌的菜肴，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前世和同事下班后去撸串喝啤酒的日子。那烟火气，那畅快劲儿……
她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和初升的星子，鬼使神差地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时候要是能来点烧烤就好了……”
声音很小，近乎自言自语。但坐在她对面的赵璟却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用完晚膳，宫女撤下残席，奉上清茶。李梦瑶以为今晚的“团建活动”就此结束，正准备告退回房继续她的“躺平”大业，却见安公公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搬来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铜制炭炉？还有一些串好的肉串、蔬菜？
李梦瑶眼睛瞬间直了！
赵璟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才淡淡道：“朕听闻，市井之间有炙肉之法，别具风味。今日既出宫，不妨一试。”
李梦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要……吃烧烤？还是户外bbq？这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很快，炭火烧得通红，肉串架上去，发出“滋滋”的声响，油脂滴落，激起阵阵带着焦香的烟火气。这味道，瞬间勾起了李梦瑶肚子里的馋虫，也冲淡了最后一点拘谨。
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负责烤制，手法居然相当熟练。第一把肉串烤好，先呈给皇帝。
赵璟拿起一串，看了看，又看了看眼巴巴望着烤炉的李梦瑶，将手中的串递了过去：“尝尝。”
李梦瑶受宠若惊地接过，也顾不得烫，吹了吹就咬了一口。肉质鲜嫩，火候恰到好处，带着炭火特有的焦香，虽然调味不如现代烧烤摊丰富，但在这星空之下、湖畔之畔，却显得格外美味！
“好吃！”她满足地眯起了眼，像只偷腥的猫。
赵璟看着她毫不做作的吃相，自己也拿起一串，优雅地品尝起来，似乎……也觉得不错？
两人就着清茶，吃着烧烤，看着星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主要是李梦瑶在说，说她觉得行宫哪里的景致好，说今天钓鱼的趣事，甚至大胆地吐槽了一下宫里某些过于繁琐的规矩。
赵璟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会回应一两句，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平等。
夜风微凉，带着湖水的湿气和烤肉的余香。繁星满天，倒映在漆黑的湖面上，碎成一片晶莹。
李梦瑶吃饱喝足，抱着膝盖坐在蒲团上，望着星空，忽然有些感慨：“臣妾有时候觉得，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想，就看看星星，吃吃东西，挺好的。” 比她前世996、007的日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赵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星空，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在你……来的那个地方，也是如此吗？”
李梦瑶心里咯噔一下，酒意（虽然喝的是茶）瞬间醒了大半。皇帝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他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在闲聊？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那个地方……节奏很快，大家都很忙，像这样悠闲看星星的时候……很少。” 她顿了顿，带着一丝自嘲，“大部分人，都像臣妾之前那样，是……是拉车的牛马。”
“牛马？”赵璟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似乎觉得有些新奇，又有些沉重。
“嗯，”李梦瑶点点头，望着星空，眼神有些悠远，“为了生活，或者说生存，不停地奔波，很少有时间停下来，看看风景，想想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就像她，直到猝死前，都还在为KpI拼命。
赵璟侧过头，看着她被星光和炉火映照得格外柔和的侧脸，那双平日里充满智慧和算计（褒义）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淡淡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他心中微微一动。他见过她冷静分析的样子，见过她据理力争的样子，见过她狡黠偷笑的样子，却是第一次，看到她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如今呢？”他声音低沉地问，“如今，可还是牛马？”
李梦瑶回过神来，转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了平日的审视和威严，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探究。
她的心跳莫名加速，脸颊也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平安扣，小声道：“现在……好多了。至少……有个能一起钓鱼、吃烧烤的……好老板。”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极轻，带着点试探，又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亲昵。
赵璟闻言，眸光微闪，并未计较她这“大不敬”的称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星空下，他的眼神如同这夜色一般深沉，却又仿佛有星光落入其中，亮得惊人。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和夏虫的鸣叫。
过了许久，赵璟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便一直如此。”
李梦瑶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荡开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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