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靠在沙发背上，灰蓝色眸子泛起冷芒：“山田先生，我们夫妇与Astrid合作，信任建立在互利基础上。”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腕表:“若价格分歧过大，或许该考虑其他合作渠道？”
山田大朗喉结滚动，西装袖口被攥得发皱。
他们清楚，大卫的航运公司掌控着大半机械品海路运输，若被列入“优先级之外”，货船延误的代价远比压价失败更致命。
傅清嫣将合同推向圆桌中央，钢笔尖精准地停在签名栏：“我们厂为这次合作准备了特殊条款。”
她翻开页码，指腹点在密密麻麻的条款上，“若乙方单方面终止订单，需赔付合同金额30%的违约金，这是机械厂首次启用此类条款，但鉴于市场独家性，相信贵方能理解。”
山田惠子高跟鞋在地毯上碾出细微的声响，翻译员额角渗出冷汗，磕绊地转述条款内容。
艾丽娅适时添上一把火：“违约金条款？听起来很合理。毕竟，绞肉机在贵国家庭主妇中可是抢手货，若山田先生错过首批订单，怕是会被竞争对手捷足先登。”
她状似无意地翻开航运公司的通讯录，纸张翻动的簌簌声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山田大朗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金丝眼镜滑至鼻尖。
他想起上周大阪工厂的谈判，对方因压价过狠导致合作破裂，样品至今积压在仓库。
若此刻再与机械厂失之交臂，山田商事在机械进口领域的布局将出现致命的缺口。
他余光瞥见傅清嫣从容不迫的神情，忽然意识到：这个年轻女人早已布好了局——技术垄断、航运威胁、违约金条款，环环相扣，不留退路。
在翻译员磕绊的转述声中，他们最终接受了机械厂的原价条款。
艾丽娅夫妇的存在，像一道无形的铁闸，堵死了他们惯用的压价手段。
山田夫妇在合同上签下名字时，笔尖在纸面停顿了许久，笔尖在纸张上拖出的痕迹比平日重了几分。
“啪。”山田大朗最终在合同上重重按下印章，油墨溅出细碎的斑点。
翻译员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而艾丽娅已端起红酒杯：“祝贺合作达成！希望这次不会有任何‘意外’让合同作废。”
她的笑容甜美如蜜，眼底却藏着锋利的刃。
山田惠子僵硬地举杯回应，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声响，再不复初入室时的嚣张。
印章落下的一瞬，山田惠子的高跟鞋在地毯上碾出急促的碎步，仿佛每一步都踩着未达成的算计，逃离般离开了套房。
艾丽娅望着他们仓皇的背影，嘴角挑起一抹讽笑：“小岛人就是沉不住气，不过这次多亏了你带来的‘武器’，Astrid。”
她转身搂住傅清嫣的手臂，冷光映着她瓷娃娃般的面容，肌肤如白瓷般细腻，眉眼如画，黑发垂落如绸缎。
艾丽娅总说，傅清嫣的美像极了京都古寺里珍藏的仕女图，连睫毛的弧度都透着东方韵味。
大卫将合同收进公文包，灰蓝眸子闪过满意的光：“山田商事的订单虽重要，但航运优先权才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忽然抬眸看向傅清嫣，“不过，你打算如何感谢我们？”
傅清嫣轻笑，从随身的皮包中取出另一份合同，钢笔在空白处流畅游走：“感谢？自然要落在实处。”
她将合同推至大卫面前，条款页上赫然写着“让利5%”的字样，“因为艾丽娅的航运威胁，因为你的默许配合，这份合同比与山田夫妇的谈判轻松许多，所以，这5%的让利，算我的诚意。”
艾丽娅惊呼出声，指尖抚过让利条款，金发垂落一缕在傅清嫣肩头：“亲爱的，你不需要这样！说起来，我们也并不只是为了帮你，我们和山田也有矛盾。”
傅清嫣却按住她的手，笑意温软如春日的柳絮：“若没有你们，山田夫妇的压价必定不会如此顺利解决。”
她转头看向大卫，眼底透着诚恳，“而且5%让利，对我们而言并非伤筋动骨，却能换来航运公司的长期合作，这笔账，我算得清楚。”
昨夜，她与司晏反复核算过成本，即便让出5%，利润率仍比预期高出两成。
更重要的是，艾丽娅夫妇的订单量远超想象。
她想起司晏告诉她的订单数量，大卫夫妇下单的绞肉机数量，竟是昨日司晏奔波整日谈成的总和的三倍，折叠伞的订单更如雪片般涌来。
“这5%，不过是九牛一毛。”她轻笑，声音如瓷器相撞的清响，“艾丽娅，大卫，你们的航运网络与销售渠道，远比这数字珍贵。”
大卫忽然轻笑，灰蓝眸子泛起涟漪：“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Astrid，你让我想起华尔街那些在裙摆下藏算珠的女商人，不过，你的算盘打得更优雅。”
他倚在沙发扶手旁，将合同轻叩掌心：“Astrid，你比多数商人更懂得‘舍与得’的平衡。”
他翻开航运公司的调度表，纸页簌簌作响，“订单量之大，甚至需要我们调用冷藏货轮运输绞肉机，但利润分成，会让这成本变得微不足道。”
他签字时，钢笔尖在纸面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
艾丽娅已搂住傅清嫣，与她亲昵的贴面：“美丽绝伦的东方瓷娃娃，你总让我们惊喜！这5%的让利，我们收下了。而我们，会把你设计的绞肉机与牡丹伞，卖到整个洲！”
窗外风雪依旧肆虐，套房内的暖光却流淌着融融的暖意。
傅清嫣望着两份截然不同的合同，一份带着违约金的冷厉，一份浸着让利的温情。
她忽然想起方才大卫调度货轮时的从容，艾丽娅提及销售渠道时的熟稔……
这对夫妇绝非普通的进出口商人。
他们的资源网络，或许能编织出更庞大的商业经纬。
傅清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绞肉机图纸的齿轮剖面，眼底暗芒流转：或许，这才是她真正需要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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