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离开天香楼那档子风流事,原本身心疲惫,袋子都已经瘪了,好在他体质特殊恢复极快,这会子又神清气爽,施施然踱回荣国府花园。
远远便见亭子里花团锦簇,正是秦可卿领着黛玉、宝钗、三春并新来的史湘云,王熙凤带着平儿,李纨也在一旁,众美环绕,笑语嫣然。
其中有位穿着大红箭袖、金麒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姑娘尤为扎眼。
她正像只穿花蝴蝶般在三春姐妹,黛玉宝钗间蹦来跳去,银铃似的笑声洒了一路。
李洵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刚从保龄侯府接来的史湘云。
史湘云性子爽利,行动如风,如今虽还有些口齿不清,常把“二”说成“爱”,却丝毫无损其活泼娇憨。
湘云生得一张宜喜宜嗔的苹果儿脸,肌肤丰泽,双颊天然带着健康的红晕,嘴角总是微微上翘,含着笑意。
此刻湘云见了李洵走近,便知是姐妹们说的王爷,她也不怯场反而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打量。
众姑娘见李洵回来,忙起身见礼。
李洵心情正好,摆摆手笑道:“都说了不必拘礼,没外人在私下里叫声姐夫更显亲近。”
三春姐妹闻言,脸上都飞起薄红,羞涩地抿唇不语。
倒是史湘云最是爽快,拍手笑道:“好呀!沾着元春大姐姐的光,我也跟着喊一声王爷姐夫了。”
她这声王爷姐夫叫得又脆又甜,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爱”音,更添娇憨可爱。
李洵哈哈大笑,大大方方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赞道:
“好个爽利的史家姑娘,这声姐夫本王爱听。”
王熙凤虽也笑着,但那笑容略僵硬,眼神闪烁,不敢与李洵对视,往日泼辣精明的凤辣子,此刻倒像只惊弓之鸟,有些不自然的笨拙。
黛玉、宝钗、探春何等敏锐,都察觉了王熙凤的异样,只是心思各异未曾点破。
黛玉瞧见李洵那副神采飞扬、春风得意的模样,又想到他是从东府那边待了许久,忍不住促狭道:
“王爷逛了这半晌东府,想是那边园子更合心意?倒显得我们这边俗气了。”
史湘云正抱着黛玉的胳膊,闻言立刻天真地接话:“林姐姐,你这话听着怎么像……像喝了醋坛子呀?酸溜溜的!” 她口齿不清,把吃醋说成了喝醋, 更添滑稽。
黛玉被无意戳中情窦初开的心事儿,登时羞恼交加,脸颊飞红,作势就要去拧湘云的嘴:
“云丫头,上回来就调皮捣蛋,今儿我定不饶你,瞧我不撕了你的嘴。”
宝钗见状忙笑着拦在两人中间打圆场,湘云围着宝钗转,黛玉追着打,宝钗笑吟吟道:
“好了好了,快别闹了,你们两个呀……转的我头晕。”
湘云躲在宝钗身后,探出脑袋,冲着黛玉吐舌头做鬼脸:
“略略略,林姐姐恼羞成怒喽!”
黛玉又羞又气,眼尾都微微泛红了,跺脚就要转身逃走。
秦可卿适时上前,温柔地挽住黛玉的手臂,笑着解围:
“好了好了,云妹妹最是天真烂漫,有口无心的。王爷最爱逗趣儿,林妹妹脸皮薄,可经不起你们这般打趣。
走,咱们去那边瞧瞧,听说新移了几株名品芍药呢。” 秦可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也替黛玉解了围。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便来到了临水的点翠亭。
水光潋滟,微风习习,倒是个歇脚的好去处。
刚坐下,李洵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手指轻轻敲着石桌,特意对王熙凤笑道:
“贾琏媳妇,方才本王说要替元春挑几个伶俐的陪嫁丫头。如今园子里景好人精神,不如就趁此机会,把府里适龄、模样周正、手脚麻利的丫头都叫来,本王就在这儿掌掌眼。”
王熙凤心头猛地一跳,差点从石凳上弹起来,她最担心这登徒子王爷指名道姓要逗她打趣,挤出笑容,连声应道:
“王爷说的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不多时。
一群精心打扮,脂粉含香的丫鬟,在赖大家的和林之孝家的引领下,在亭外空地上站了几排。
个个低眉顺眼,却掩不住眼中的期待与紧张。
林之孝存了私心,特意把自己伶俐的女儿小红(林红玉)往前推。
他这管家虽有些体面,但女儿在贾府也不过是个二三等的外院丫头,想往宝玉身边塞都挤不进去。
与其埋没在此,不如搏一搏王府的前程。
小红心中虽忐忑,却也存着大志气,被几个想攀高枝的丫鬟故意挤到后面,她也不恼,只悄悄踮起脚,望向亭内李洵。
红缨站在黛玉身后伺候,眼睛却像粘在了李洵身上,心里巴不得王爷快点把林姑娘娶回王府去,这样她也能物归原主了。
李洵懒洋洋地倚在凳子上,要说荣国府出挑又周全的奴婢,他倒是记得一些,如鸳鸯、紫鹃、袭人、平儿。
他随意点了几位容貌出众的上前,鹦哥(紫鹃)、琥珀等人应声出列。
李洵语气轻松的连问了几个简单问题,“叫什么名字?”,“原是哪屋伺候的?”,“会些什么?”之类的。
“回王爷的话,奴婢叫玉钏。”
“奴婢是她姐姐金钏,现今在太太身边伺候。”
“奴婢是宝二爷院子里的茜雪。”
“奴婢叫鹦哥(紫鹃)如今在老太太那儿。”
黛玉看着李洵那副“选妃”似的做派,心中那股酸意又涌了上来,捏着帕子嗤一声笑:
“宝姐姐你瞧这阵仗,倒不知是给大姐姐选丫鬟呢,还是给王爷自个儿挑屋里人?”
李洵耳朵尖得很,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朗声大笑,转头看向黛玉:
“玉儿这张小嘴啊,真是比刀子还快。怎么?怕本王把府里好看的丫头都挑走了,没人伺候你了?
放心,本王最是怜香惜玉,定给你留几个好的,噢,不用…本王的就是你的。”
他这声玉儿叫得亲昵,同时本王就是你的,更是直白,又把黛玉羞得粉面含嗔霞飞双颊。
黛玉都后悔死了,跟脸皮厚的打趣,无非是自讨苦吃,偏偏她那性子总也忍不住想刺李洵几句才舒坦。
宝钗忙暗中扯了扯黛玉的衣袖。
探春则不动声色,顾盼神飞的大眼睛在李洵、黛钗、王熙凤和那些丫鬟之间来回打量。
有个叫碧痕的丫鬟原是宝玉房里的,一心想攀高枝,见李洵问她话,做些什么事儿,紧张得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甚至险些把伺候宝玉洗澡,洗了一屋子水都说出来。
李洵今日心情极佳,懒得与个小丫鬟计较,只挥挥手让她退下。
最后点了鸳鸯、鹦哥(紫鹃)、小红(林红玉)和元春原本的大丫鬟抱琴,刚好四人作为陪嫁。
王熙凤心中暗道,好个会挑的王爷!除了那个不起眼的小红,挑的全是拔尖儿的。
鸳鸯是老太太的臂膀,离了她,老太太屋里怕是要乱套。
为此老太太无奈只得把伺候宝玉的袭人又叫回去顶缺。
袭人虽好,是老太太亲自调理出来的,可哪有鸳鸯那般称心如意?
这时。
史湘云被池中游鱼落花吸引,拍手雀跃道:“快看那鱼儿,衔着花瓣呢,有趣有趣,惜春妹妹咱们作诗吧。”
李纨也笑着附和:“正是,此情此景,不如大家即景联句?”
李洵对咬文嚼字兴趣缺缺,还不如在钗黛等美人身上流连。
他见黛玉独自倚在亭边水栏上,望着水中落花出神,侧影单薄,便踱步过去。
“玉儿看这落花流水,可是又得了什么佳句?还是……” 故意压低声音,带着促狭:
“在埋怨本王不该把你大姐姐抢走了?”
黛玉猛地回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王爷说笑了,花开花落自有其时,姐姐出阁亦是天经地义。
我不过是个探亲的客人,哪有资格敢埋怨什么。” 话里带着刺,也藏着酸。
李洵见她这副带刺的小模样,心中微动,半真半假地逗她:
“外道了不是?什么客人。不如……你也给你大姐姐作个伴,等到了年纪,本王就把你也一块儿娶回去,岂不是亲上加亲?”
黛玉闻言羞得耳根都红了,贝齿轻咬下唇,举起小粉拳就想捶他。
可瞥见周围姐妹都在,又不好发作,只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史湘云跑过来拉黛玉去联句,一眼瞧见黛玉面红耳赤、李洵笑得像只偷腥狐狸的模样,立刻口无遮拦地嚷道:
“王爷姐夫,你又欺负林姐姐了是不是?瞧把她脸都气红了。林姐姐别怕我来帮你。”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黛玉羞窘得无地自容,恨不能立刻消失,鸵鸟似的撇过头去拿帕子掩住神色。
李洵却浑不在意地哈哈大笑:
“云丫头可冤枉本王了,本王这是在开解你林姐姐呢,是吧,林妹妹?” 坏心眼地把难题抛给黛玉。
黛玉又羞又气,像头被惹急了的小牛犊,红头胀脸地就要冲出去:
“你们……你们都不是好人!呸!合伙欺负我,我……我回去了!”
秦可卿见状,连忙笑着上前,再次充当和事佬,一把挽住黛玉的手臂:
“好妹妹快别恼,王爷就爱逗你。云妹妹她也是关心则乱。走,那边茶点送来了,咱们去尝尝新做的藕粉桂糖糕。”
秦可卿一边温言安抚,一边巧妙地拉着黛玉往亭中石桌走去。
果然见鸳鸯带着几个婆子,端着精致的茶水和点心过来了。
众人便在亭中歇脚,品茶吃点心。李洵兴致不减,提议道:“干坐着无趣,不如玩点小游戏?”
探春爽利地接口:“下棋如何?围棋双陆皆可。”
李洵欣然应允:“好,就下棋!” 他直接点名:
“贾琏媳妇,你来陪本王下一盘。”
王熙凤头皮一麻,她棋艺本就平平,此刻心乱如麻,更是方寸大乱,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棋盘摆开。
李洵落子如飞,气势十足,仿佛胸有成竹,其实是个菜鸡。
王熙凤则如履薄冰,每一步都思虑再三,同时也是围棋菜鸡。
两个菜鸡互啄,浑然不觉。
然而。
内行看门道,探春、迎春、黛玉、宝钗、秦可卿几个懂棋的,看着两人那毫无章法、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菜鸡互啄,忍不住掩嘴偷笑。
湘云看得着急,忍不住想开口指点,被探春一把拉住:
“云丫头,观棋不语真君子!”
湘云立刻憨憨一笑,理直气壮:“我是小女子,不是君子。”
逗得众人又是一乐。
连一向木讷安静的迎春,看着凤嫂子和王爷那乱七八糟,自投罗网的臭棋,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赶紧掩面。
搂着她腰的惜春都看呆了,小声道:“二姐姐,我还是头回见你这么笑呢。”
亭子里气氛一时轻松。
这个说:“哎呀,王爷这步明明可以杀出去,怎么反倒自投罗网了?”
那个道:“二嫂子,你这子怎么送到王爷嘴边了?投怀送抱呀?”
这句投怀送抱让王熙凤脸上又是一红,强笑着掩饰:
“我哪会下什么棋,比不得你们姐妹,不过是陪着王爷解解闷罢了。”
就在这看似轻松的棋局中。
李洵忽然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王熙凤能听到的音量,暧昧唤道:
“凤儿,你下棋不怎么样啊……”
这声亲昵异常的凤儿,惊得王熙凤手一抖,指尖的棋子差点飞出去。
她脸色瞬间煞白,随即又因羞恼涨得通红。
李洵轻笑一声:“别怕。本王说过,只要你懂事,过往一切,都好商量……”
顿了顿,落下一子:“本王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尤其喜欢看聪明人………表忠心。”
王熙凤心脏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表忠心?这登徒子!
莫非还惦记着那日荒郊的腌臜事?
拿了她的……还不够?
李洵像是随口闲聊,直戳王熙凤肺管子:“对了,元春的嫁妆,想必让你费了不少心思?
听闻琏二奶奶持家有道,想必已有万全之策了?”
万全之策?
她哪有什么万全之策!
无底洞般的窟窿,还不是只能想办法动老太太的体己,王熙凤立即心思电转,旁人老太太或许舍不得,但元春不同的。
王熙凤刻意轻松笑道:
“王爷明鉴,府里定当竭尽全力办,不敢丢了王爷和娘娘的脸面。只是若有些许难处,还望王爷看在元春娘娘的份上,能稍加……体恤?”
王熙凤这是在试探,也是在求援。
李洵满意地笑了笑,落下一子,却歪打正着地堵死了王熙凤最后一条生路(尽管在高手眼里依旧是臭棋):
“好说,本王对自己人,向来大方得很。”
棋局终了。
李洵这只菜鸟凭借着王熙凤这只菜鸡更大的失误和一点点运气,险胜收尾。
他心情愉悦地起身,对众人笑道:
“王姑娘的棋力还需精进啊!好了,时候不早,该回府了。诸位都准备准备,稍后随本王一同去王府小住几日。”
王熙凤暗暗啐了一口,也不知他哪嘴里要冒出多少称呼,贾琏媳妇、琏二奶奶、之前叫凤儿、现在又叫起王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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