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经历了“五雷轰顶”的洗礼后，林烁消停了好一阵子。
他每天顶着一头爆炸头，浑身散发着一股焦糊味，老老实实地待在天枢峰的修炼场，对着那本《云竹幻影诀》苦思冥想。
那天的惨痛经历，虽然让他吃尽了苦头，但也确确实实地让他体内的经脉，被打通了好几条。
现在他运转灵力时，比以前顺畅了不止一倍。
这让他体会到了修炼带来的好处。
他不再满足于“胡吃海塞”式的吐纳，而是开始认真地研究起了《云竹幻影诀》上的招式。
虽然他依旧看不懂那些深奥的文字，但光是模仿那些小人图画上的动作，就让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在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运转起来。
他爹林渊看到他终于走上了“正途”，也是颇为欣慰。
他没有再用那些“歪门邪道”去引导儿子，而是假扮成一个“略懂一些粗浅武艺”的普通父亲，时不时地在林烁练功时，看似不经意地指点一两句。
“烁儿，你这招‘竹影随风’腰使得太僵硬了。你要想象自己是一根竹子，风往哪边吹你就往哪边倒，要顺着力道，而不是跟它对着干。”
“还有这招‘幻影千重’，不是让你跑得快就行了。你看，你跑过去地上留下一长串脚印，傻子都知道你往哪跑了。你要做到踏雪无痕，落地无声。”
这些看似是普通武学道理的话，听在林烁耳中却如同醍醐灌顶。
他按照林渊的指点，一遍遍地练习。
渐渐地他的身法变得越来越灵动，不再是以前那种横冲直撞的蛮干。
时间就在这日复一日的修炼中，悄然流逝。
转眼，便到了年关。
除夕这一天，整个云竹宗都笼罩在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中。
山门前挂上了大红的灯笼，石阶两旁的竹子上，也都贴上了崭新的红色剪纸窗花。
晚上的年夜饭依旧是在天枢峰的大殿举行。
有了去年冬至的“惨痛”教训，这一次陈青崖说什么也不敢再让江篱一个人主厨了。
他特意从山下的清泉镇请来了好几位手艺最好的大厨，负责主要的菜肴。
而江篱则被“委以重任”专门负责制作一道“压轴大菜”。
当那道用万年寒冰玉盘盛着，散发着七彩光芒，还自带仙音特效的“九转金丹凤凰汤”被端上桌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次的卖相总算是正常了。
虽然那只“凤凰”是用好几种不知名的发光菌菇拼凑而成的，但至少看起来像是一道能吃的菜。
林烁坐在桌边，一边大口地吃着红烧肉，一边偷偷地观察着不远处的苍雪霁。
小冰块今天也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是一件红色的小袄裙，领口和袖口都镶着一圈雪白的兔毛，衬得她那张本就精致的小脸，更加的粉雕玉琢。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爹娘身边，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饭菜，仪态优雅。
吃完年夜饭，便是孩子们最期待的环节——发压岁钱。
林渊和江篱给了林烁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
林烁捏着红包感觉沉甸甸的，心里乐开了花。
他跑到苍子文和岚砚秋面前，甜甜地喊了一声：“苍伯伯，岚姨，新年好！”
“哎哟，我们烁儿真乖！”岚砚秋笑着，也从怀里掏出一个同样分量不小的红包，塞到了林烁手里。
林烁得了两份压岁钱，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他捏着两个大红包，下意识地就想去找苍雪霁炫耀一下。
可他环顾了一圈，却没看到苍雪霁的影子。
“咦？小冰块呢？”
他拉住正准备去跟师兄弟们玩耍的陈穆，问道：“陈穆哥，你看到苍雪霁了吗？”
“雪霁妹妹啊，”陈穆指了指大殿外面，“她好像不太喜欢热闹，一个人去看烟花了。”
林烁闻言，眼睛一亮，也跟着跑了出去。
大殿外的广场上，弟子们正在燃放着烟花。
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将整个天枢峰的夜空都照得亮如白昼。
林烁在广场的边缘一棵老松树下，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苍雪霁正一个人站在那里仰着头，静静地看着天空中不断绽放又消逝的烟火。
她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恬静。
那双总是清冷如水的眸子里，此刻也倒映着漫天的璀璨，仿佛盛下了整个星河。
林烁看着她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他走到苍雪霁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也抬起头，看向天空。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并排站着，任由烟花的碎屑如同星辰般从他们身边飘落。
许久苍雪霁才突然开口，声音清清冷冷的，却不带丝毫的疏离。
“为什么它那么好看，却只能亮一下？”
林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
这是小冰块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林烁的心里瞬间也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又激动又紧张。
“这个……这个我知道！”他连忙搜肠刮肚地想着自己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词儿，“这就叫，呃……昙花一现！就是说，最美的东西都是很短暂的！正因为它短暂，所以才显得珍贵！”
他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苍雪霁，生怕自己说错了，又被她鄙视。
苍雪霁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就这么一个字。
却让林烁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他觉得这比他收到十个大红包，还要开心。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
林烁开始喋喋不休地跟苍雪霁讲起了自己知道的，关于烟花的各种“知识”。
从烟花是怎么做出来的，到不同颜色的烟花代表着什么不同的寓意。
虽然大部分都是他胡编乱造的，但他讲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出乎意料的是苍雪霁这一次竟然没有嫌他吵，也没有无视他。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会“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夜空中，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绽放出最绚烂的光彩。
地上两个小小的身影并肩而立。
一个说得天花乱坠，一个听得安安静静。
这幅画面在漫天璀璨的映衬下，竟是说不出的和谐与美好。
不远处的阁楼上，林渊和江篱，苍子文和岚砚秋正并排站着，看着广场上的那一对小人儿。
“啧啧，你看咱们儿子那没出息的样子。”江篱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吐槽道，“被人家小姑娘搭理一句，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林渊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一旁的岚砚秋看着自家那个总是冷冰冰的女儿，此刻竟然愿意跟林烁站在一起听他胡说八道，也是颇为惊奇。
“子文，你说咱们女儿，是不是有点喜欢林烁那小子啊？”她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丈夫。
苍子文看着那两个孩子，温和地笑了笑。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他们只是孩子，只是觉得彼此……不那么讨厌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
“不过，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夜色渐深，守岁的钟声即将敲响。
新的一年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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