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的辰时总带着烟火气，回春堂二楼的窗开着，灵草的淡香混着楼下油条铺的油香飘进来。
霍锦坐在案前，手里握着药臼，正将空间药园采的“醒神草”碾成粉——这是给码头纤夫准备的，夏日暑气重，掺在茶水喝能防中暑。
药臼是空间工具房做的硬木所制，捣药时发出“咚咚”的闷响，节奏平稳，像她此刻的心境。
“霍姐姐，楼下张婶来买灵草茶了，说要给她男人带船上喝！”温小宇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孩童的清脆，“我按你说的，给她装了两包，还送了片灵桃干！”
霍锦笑着应了声，刚要起身下楼，眼角余光却瞥见巷口——萧景渊的仪仗又回来了。
不是昨日那般张扬的铠甲禁军，而是换成了便装护卫，他自己则穿了件青布长衫，混在人群里，像是普通的富家公子，可那双总带着算计的眼睛，却不停扫着回春堂的门窗，显然是没放弃打探。
她皱了皱眉，重新坐下，指尖却悄悄扣了两粒石子——是空间药园旁的灵玉石碎片，比普通石子更坚硬，之前练剑时用来练准头，此刻正好能防身。
楼下传来萧景渊的声音，正和卖油条的老汉搭话：“老人家，这回春堂的霍姑娘，真是十二岁？”
“可不是嘛！”老汉笑着递过油条，“霍小姐心善，医术又好，上次我老婆子拉肚，吃了她两包药就好，还不要钱！”
萧景渊点头，刚要再说什么，人群里突然窜出个黑影！那人穿着黑色短打，袖口绣着淡金色的蛇纹——是南楚巫医的标记，手里握着柄短刀，刀光寒冽，直刺萧景渊心口，动作快得像阵风，连他身边的护卫都没反应过来。
“小心！”楼下百姓惊呼出声，温小宇吓得往温大娘身后躲，张婶手里的油条掉在地上。
二楼的姜清鸢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指尖的两粒石子灌注了太极内力，顺着窗沿掷出，带着破空的轻响，不偏不倚打中刺客的手腕！“咔”的两声轻响，刺客手腕一麻，短刀“当啷”掉在青石板上，他愣了愣，转身就要跑，却被反应过来的护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萧景渊脸色发白，扶着身边的柱子喘了口气，看向二楼的霍锦，眼神复杂——有惊悸，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他挥了挥手，让护卫把刺客押到一旁，自己则抬步往回春堂走，仰头对二楼说：“霍姑娘好身手！本殿多谢救命之恩。”
霍锦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拿着药臼，装作刚反应过来的样子：“殿下客气了，只是碰巧看到，随手扔了两粒石子，没想到真能帮上忙。”
“碰巧？”萧景渊盯着她的手——指尖干净，没有练过武的厚茧，可刚才那两粒石子的力道，绝非普通女子能有。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刀鞘上刻着南楚的蛇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南楚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北凉的地界行刺本殿！看来上次月城府码头的事，也是他们干的！”
这话像是说给霍锦听，又像是说给周围的百姓听。人群里立刻响起议论声：“南楚不是依附咱们北凉吗？怎么敢行刺三殿下？”“肯定是他们想搞事，之前还派巫医来下蛊！”
霍锦心里却清楚——这刺客不对劲。南楚巫医的人擅长用毒和蛊，很少用短刀行刺，而且刚才刺客的动作，利落干脆，更像京城暗卫的路数，绝非黑煞门或南楚的人能比。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巷尾，云珠正站在那里，悄悄给她递了个眼色——是天机阁眼线的信号，暗示刺客是太子党所派，故意嫁祸南楚。
“殿下，刺客已经被抓，不如交给知府审问，说不定能查出幕后主使。”霍锦转移话题，不想让萧景渊借题发挥，“您刚受了惊，不如进回春堂喝杯灵草茶，平复一下心绪。”
萧景渊却没动，目光落在被押着的刺客身上——那刺客低着头，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像是在等什么。
突然，刺客猛地挣扎起来，从怀里摸出个黑色瓷瓶，就要往嘴里倒！护卫眼疾手快，打掉瓷瓶，黑色的液体洒在地上，冒起滋滋白烟，是剧毒。
“想自尽？没那么容易！”萧景渊冷喝，“把他押去知府衙门，用‘牵机引’（北凉的刑具，能逼出实话）审问，我倒要看看，南楚到底想干什么！”
护卫押着刺客离开，百姓也渐渐散去，只剩下回春堂前的几人。温小宇跑过来，拉着霍锦的衣角，小声问：“霍姐姐，那个刺客好吓人，他真的是南楚的人吗？”
霍锦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转头看向萧景渊：“殿下，若是没别的事，民女还要配药，就不陪您了。”
萧景渊点头，却在转身时突然说：“霍姑娘，你刚才掷石子的力道，倒像练过太极心法。本殿记得，镇北将军府的人，最擅长太极剑法，你和将军府，是什么关系？”
霍锦心里一紧——萧景渊果然在查她的身份！她面上却装作茫然：“太极心法？民女不懂什么武功，只是小时候跟着爷爷练过几年‘强身术’，力气比普通女子大些罢了。将军府是名门，民女哪敢攀关系。”
萧景渊盯着她看了几秒，没再追问，转身带着护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霍锦松了口气，却见云珠匆匆走过来，脸色凝重：“小姐，天机阁眼线查到，刚才那刺客的鞋底，绣着东宫的暗纹——是太子萧夜爵的人！
他们故意嫁祸南楚，就是想让萧景渊和南楚反目，打乱萧景渊的蛊阵计划！”
太子竟然也插手了！霍锦靠在门框上，心里一阵发沉——萧夜爵和萧景渊的夺嫡之争，已经蔓延到江南，她和回春堂，不知不觉成了两派争斗的棋子。
更让她担心的是，萧景渊丢了龙涎玉，又遇了刺，肯定会加快蛊阵的进度，说不定会提前对北疆的父亲动手。
“云珠，让眼线盯紧临安城外的破庙，看看萧景渊的蛊阵准备得怎么样了。”霍锦吩咐，“另外，给大哥传信，让他在北疆多留意南楚的动向，防止萧景渊借苍狼族的手搞事。”
云珠刚要走，温大娘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递给姜清鸢：“小姐，这是刚才一个蒙面人放在门口的，里面是张纸条，说让您小心萧景渊的‘血蛊阵’，还说‘龙涎玉虽丢，萧景渊另有后手’。”
霍锦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张泛黄的纸条，字迹潦草，却能看清“血蛊阵需活人献祭”几个字。
她心里一震——萧景渊的蛊阵竟然需要活人？难道他想抓江南的百姓去献祭？
夕阳渐渐落下，回春堂的灯亮了起来，却驱不散霍锦心里的寒意。她握着那张纸条，指尖泛白——太子的嫁祸，萧景渊的血蛊阵，南楚的暗流，还有京城皇帝的猜忌，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正朝着她和江南的百姓收紧。
而此刻的临安破庙里，萧景渊正站在一个巨大的蛊阵中央，手里拿着块替代品——不是龙涎玉，而是一块染血的玉佩，是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他看着阵中的十二根石柱，嘴角勾起阴狠的笑：“没有龙涎玉又如何？用太子党的血，一样能催动血蛊阵！霍锦，本殿倒要看看，这次你还能不能救得了江南百姓！”
破庙外，黑影闪过，是太子的暗卫，他看着庙内的火光，转身消失在夜色里，手里的密信正准备送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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