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鎏金铜柱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殿内静得能听到朝臣们的呼吸声。皇帝萧衍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手里攥着一份密报——是东宫和将军府遇袭的详情，墨迹被他捏得发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太子在东宫遇袭，将军府遭围堵，刺客竟敢在京城腹地动手，你们这群三公九卿，是吃干饭的吗？！”
龙椅拍案的巨响震得殿内烛火摇晃，朝臣们齐刷刷跪下，头埋得低低的。三皇子萧景渊站在右侧列首，看似躬身请罪，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刚被解除幽禁，正愁没机会打压太子和将军府，这场遇袭，恰好成了送上门的契机。
“陛下息怒。”太傅顾修（顾昭宁之父）率先起身，花白的胡须抖了抖，语气看似公允，实则字字带刺，“臣以为，此次遇袭恐非偶然。
镇北将军府世代镇守北疆，兵权滔天，近年来又因霍小姐行医积誉，难免树敌过多，刺客说不定是冲将军府来的，太子殿下只是误伤。”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谁都听得出，太傅是在甩锅——把刺客的矛头引向将军府“树敌多”，既撇清了三皇子党与刺客的关联，又暗指将军府权势过盛招人忌惮，正戳中皇帝最忌讳的“兵权”二字。
“顾太傅这话，未免太偏颇！”霍宴猛地抬头，玄色朝服下的身躯绷得笔直，他刚从将军府赶来，铠甲上还残留着昨夜守卫的寒气，“我将军府镇守北疆，护的是北凉国土，杀的是苍狼族蛮夷，何来树敌过多？
刺客用的是南楚化功散和北狄断魂刀，分明是外邦勾结内奸，与我将军府何干？！”
他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双手高举：“这是天机阁查到的证据——黑煞门三个月前曾在南疆与南楚国师密会，所用暗号与此次袭击东宫的刺客一致！顾太傅一口咬定是将军府树敌，莫非是知道些什么？”
顾修脸色一白，下意识后退半步，强装镇定：“霍将军休要血口喷人！老夫只是就事论事，何来知道什么？你拿不出刺客与我太傅府关联的证据，就是诬陷！”
“证据自然有。”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左侧列传来，是禁军副统领林肃——萧夜爵的心腹。
他手持一个锦盒，快步走到殿中，打开盒盖，里面是半块黑煞门令牌和一张泛黄的信纸，“这是之前抓的活口身上搜出的，令牌背面刻着顾字，信纸是太傅府特有的云纹纸，上面虽无字迹，却用特殊药水显现出东宫，霍锦字样——若不是与太傅府有关，黑煞门怎会有太傅府的纸？”
锦盒递到皇帝面前，萧衍拿起令牌和信纸，手指摩挲着云纹纸的纹路，脸色愈发阴沉。
他最恨的就是外邦勾结朝臣，尤其是涉及太子安危，顾太傅这时候跳出来甩锅，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顾修，你还有什么话说？”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大理寺立刻彻查太傅府，凡是与黑煞门有牵连者，一律拿下！”
顾修吓得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下：“陛下饶命！臣真的不知道啊！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他看向萧景渊，眼神里满是求救——他是三皇子党核心，此刻却见萧景渊别过头，假装没看见，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萧景渊心里清楚，皇帝多疑，此刻若帮顾修，只会引火烧身，不如让顾太傅先扛着，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
他躬身道：“父皇，顾太傅或许是被冤枉的，但刺客之事事关重大，确实该彻查。儿臣愿协助大理寺，务必找出幕后真凶，还太子和将军府一个公道。”
这番话既撇清了自己，又显得顾全大局，让皇帝脸色稍缓。霍宴却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声道：“三皇子有这份心是好，但据天机阁密报，活口被杀前，曾与三皇子府的人有过接触——不知三皇子能否解释一下？”
萧景渊脸色一变，强笑道：“那定是刺客故意挑拨，儿臣怎会与刺客有接触？霍将军可不能听信谣言。”
皇帝看了看萧景渊，又看了看霍宴的眼神闪烁——他既想打压将军府的兵权，又怕三皇子勾结外邦，最终只是沉声道：“此事交由大理寺彻查，任何人不得干涉！
太子还在将军府疗伤，霍将军，你务必护好太子安全，若再有差池，唯你是问！”
“臣遵旨！”霍宴躬身领命，心里却清楚，皇帝这是在制衡——既不彻底扳倒三皇子党，也不偏袒将军府，依旧在维持朝堂的平衡。
退朝后，霍宴刚走出太和殿，就见林肃追上来：“将军，萧景渊刚才私下让心腹去给顾昭宁报信，恐怕顾昭宁会提前逃跑。”
霍宴眼神一厉：“传令下去，让天机阁和惊鸿阁的人盯着太傅府和南楚驿馆，绝不能让顾昭宁跑了！她是解开黑煞门和北狄勾结的关键，跑了就麻烦了！”
林肃点头离去，霍宴望着远处的将军府方向，心里牵挂着女儿和太子——朝堂的争斗还没结束，上元灯节的阴谋又在逼近，顾昭宁若狗急跳墙，说不定会提前动手，这场危机，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而此时的太傅府后院，顾昭宁正拿着密信，气得浑身发抖——信是父亲顾修派人送来的，说朝堂上证据指向太傅府，皇帝要彻查，让她赶紧逃去南楚。
“逃？我凭什么逃！”她将密信撕得粉碎，眼底满是偏执，“萧夜爵还没死，霍锦还活着，我怎么能逃？！”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黑衣人道：“去告诉北狄太子，我不逃了！上元灯节的计划提前，我要在将军府彻查前，杀了霍锦，毁了萧夜爵！”
黑衣人领命离去，顾昭宁看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她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牌，是用自己精血炼制的“摄魂蛊”，只要能靠近霍锦，定能让她生不如死。
而太和殿内，皇帝看着桌上的令牌和信纸，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深沉——他并非完全相信霍宴的话，也没彻底怀疑萧景渊，只是想借彻查太傅府，看看三皇子党和将军府的反应，再做下一步打算。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制衡之术，反而给了北狄太子和顾昭宁可乘之机，上元灯节的京城，即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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