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星轨集市·流动的故事
望舒号穿过环形星带时，像是闯入了一场永不散场的宇宙庙会。无数星舰悬停在虚空中，有的像背着贝壳的蜗牛，有的像展开翅膀的飞鱼，还有的干脆是用废弃零件拼凑的“补丁船”，却都挂着闪烁的信号灯，像夜市里的灯笼。
“这地方比机械城的跳蚤市场热闹十倍！”道明寺趴在舷窗上数星舰，突然指着一艘缀满彩色飘带的船，“那艘居然有三个引擎，不怕飞散架吗？”
顾星辞调出星港指引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摊位编号：“星轨集市没有固定摊位，所有摊主都是流动的星际旅人，交易全靠信用点或物物交换。据说这里的规矩是——故事也能当钱花。”
刚停靠在临时泊位，舱门就被敲响了。一个顶着蓬松紫色头发的女孩飘了进来，她穿着缀满纽扣的飞行服，背后背着个像老式留声机的装置：“新来的朋友？要不要换点有趣的东西？我用‘会预言的尘埃’换你们一段旅途见闻，怎么样？”
杉菜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小罐子，里面的金色尘埃正缓慢旋转，真的像在勾勒模糊的图案：“预言什么呀？”
“预言你最想看到的下一站风景。”女孩眨眨眼，“不过我的尘埃只认真实的故事，编的可不行。”
文茜拿出望舒水晶，水晶表面还残留着彩虹星云的光晕：“我们刚从情绪星云来，那里能折射出最珍贵的记忆。”
女孩的眼睛亮了，立刻把罐子推过来：“这个故事值三勺尘埃！”她倒出尘埃在掌心，轻轻一吹，那些尘埃竟在空中组成了一片发光的森林，“这是‘低语森林’的星图，那里的树木会记录路过者的心愿，据说找到最古老的那棵，就能让心愿被星风带走。”
尘埃散去时，女孩已经飘回自己的船，留声机装置里传出轻快的旋律：“记得去三号星环找老灯夫，他的‘记忆火柴’能点燃被遗忘的瞬间！”
五人沿着悬浮的金属栈道往前走，两边的摊位像展开的画卷：有卖“凝固的星风”的，装在透明瓶子里，摇晃起来会发出风铃般的响声；有摆着“时间沙”的，沙子流过指缝时会浮现出几秒前的影子；还有个机器人摊主，正用各种语言吆喝着“情感罐头”，标签上写着“快乐”“思念”“勇气”，甚至有一罐贴着“被遗忘的哈欠”。
“这玩意儿能吃吗？”道明寺拿起一罐“勇气”，罐头表面泛着青铜色的光。
“不是吃的，是听的。”机器人转动着光学镜头，“打开能听到一万个星际旅人说‘我不怕’的瞬间，胆小鬼必备。”
杉菜却被旁边摊位的种子吸引了——那些种子像小小的音符，放在耳边能听到微弱的旋律。摊主是个裹着星尘披风的老人，他说这些是“回声种子”，种在有故事的地方就会发芽，开出的花能重复听到过的声音。
“我想用这个换。”杉菜掏出空的星尘罐头，里面的微光让老人眼睛一亮。
“‘最初的星尘’容器？换你三粒‘摇篮曲种子’。”老人递过种子，“种在望舒号的土壤舱里，它们会记住你们最温柔的时刻。”
顾星辞在一个摆满旧星图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只有一只机械眼的中年人，他的星图不是画在纸上，而是刻在发光的鳞片上。“找什么？”中年人转动机械眼，镜片反射出顾星辞口袋里的探测仪，“看你这仪器，是在追‘信天翁号’的线索吧？”
顾星辞一愣：“你认识那艘船？”
“三十年前见过一次，船长给我修过机械臂。”中年人从摊位底下翻出块暗紫色鳞片，“他说要去星泪矿脉，还说要是回不来，就把矿脉坐标刻在这上面，托路过的人带给星际联盟。”
鳞片上的刻痕与探测仪里的残数据完全吻合。顾星辞拿出父亲留下的半块旧怀表——那是信天翁号船长送的临别礼物，中年人接过怀表，突然笑了：“他说过，能拿出这表的，一定是值得托付的人。”他把鳞片塞进顾星辞手里，“不用换，算我替老朋友了个心愿。”
文茜在一个挂着各式水晶的摊位前驻足。摊主是个闭着眼睛的盲眼妇人，她的水晶不用看，只用听就能分辨来历。“你的水晶里有很多声音。”妇人指尖拂过望舒水晶，“有失落文明的叹息，有彩虹的温度，还有……五个心跳的共鸣。”
她递给文茜一块月牙形的水晶碎片：“这是‘共鸣石’，能让你的水晶在解读记忆时更清晰。它在等一个能听懂沉默的人。”文茜把自己收集的声波图谱给了妇人，那些记录着回响星云碎语的图谱，让妇人露出了微笑。
沈砚则被角落里一个沉默的摊位吸引。那里没有商品，只有一个悬浮的玻璃球，里面装着黑色的液体，液体里沉浮着细小的光点。摊主是个穿着古老长袍的人影，看不清面容，只递给沈砚一张星图，上面标注着一个从未被记录的星域——“灰烬之墟”。
“那里有和你晶体同源的能量。”人影的声音像风吹过空谷，“但也有被遗忘的痛苦，去不去，看你是否准备好面对。”沈砚将柳叶族星核共鸣器化作的金色种子分出一缕，注入玻璃球，黑色液体里的光点突然连成了一条光轨，指向星图上的坐标。
傍晚时，五人在集市中心的“星尘酒馆”碰头。酒馆是用半艘退役星舰改造的，吧台后挂着各式各样的酒杯，每个杯子里都泡着不同颜色的星云酒。道明寺正举着一杯“闪电酒”，酒液里窜着蓝色的电火花，喝一口嘴里发麻，却忍不住再喝一口。
“刚才碰到个卖‘万能零件’的，说能修好任何东西。”道明寺咂咂嘴，“本少爷用扳手跟他换了个‘自动道歉器’，下次顾星辞再唠叨，就让它替我说……”话没说完，口袋里突然传出机械的道歉声：“对不起，我不该乱拆引擎线路。”气得他赶紧关掉。
杉菜把“回声种子”放进土壤舱，浇了点星河水，种子立刻发出嫩芽，叶片上真的浮现出初生之星的旋律波纹。“它记住刚才老人说的话了！”
文茜将共鸣石嵌在望舒水晶旁，水晶突然投射出一段清晰的影像：信天翁号船长年轻时，在星轨集市和顾星辞的父亲碰杯，两人约定要一起绘制全宇宙的星图。“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顾星辞看着鳞片上的坐标，又看了看酒馆墙上的星际联盟公告，突然说：“星泪矿脉的位置可以公开了，这样就能完成船长的心愿。”
沈砚的晶体轻轻颤动，星图上“灰烬之墟”的坐标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那个摊主说，那里或许有关于我来历的线索。”
酒馆外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原来集市的“故事拍卖会”开始了，所有摊主都聚在广场上，用最珍贵的故事换最想要的东西。一个年轻的宇航员用“第一次登陆陌生星球时看到的双日同辉”，换了一张回家的星图；一个机器人用“陪主人走过最后一段旅程的记忆芯片”，换了一瓶能让电路保持温暖的润滑油。
“我们有什么故事能分享？”杉菜望着热闹的人群，眼睛发亮。
文茜举起望舒水晶，水晶投射出柳叶族的摇篮曲，配合着沈砚晶体里的星舰影像，在广场上空组成流动的画面。五人轮流讲述着回响星云的碎语如何被拼凑，情绪星云的光如何折射出记忆，星轨集市的旅人如何交换真诚……
人群安静地听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星舰船长走上前，递给他们一枚银色的徽章：“这是‘星语者’徽章，只有真正听懂宇宙故事的人才能拥有。带着它去灰烬之墟，那里的守护者会认得出你们。”
离开星轨集市时，望舒号的货舱里堆满了稀奇古怪的收获：会预言的尘埃、回声种子、共鸣石、星泪矿脉的鳞片，还有道明寺死活不肯丢的自动道歉器。星芒吊坠里，又多了星轨集市的喧嚣与欢笑，像给宇宙交响曲加入了一段热闹的间奏。
“下一站，灰烬之墟？”杉菜看着星图，那里的标记像一团燃烧后的余烬，却隐隐透着温暖的光。
顾星辞调整航向，星舰朝着深邃的宇宙飞去：“据说那里的尘埃会说话，只要你愿意听。”
道明寺突然拍了下自动道歉器，让它闭嘴，然后咧嘴笑了：“管它说什么，本少爷的船，想去哪就去哪。”
望舒号的光轨划破黑暗，身后的星轨集市渐渐变成一片闪烁的光点，像无数双注视着他们的眼睛。五人知道，每一段旅程的终点，都是下一段故事的起点，而那些在集市上交换的真诚，那些被记住的故事，早已和他们的心跳融为一体，成了航行中最明亮的灯塔。
毕竟，宇宙里最珍贵的从来不是奇珍异宝，而是那些愿意与你分享故事的人，和那些一起走过的、闪闪发光的时光。望舒号的引擎发出沉稳的轰鸣，载着满船的故尸，朝着灰烬之墟，继续远航。
喜欢文茜的次元行纪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文茜的次元行纪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