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沙砾掠过孙悟空的虎皮裙,他立在山巅往下望,金箍棒在掌心转得嗡嗡响。
地宫里漏出的那点光像颗夜明珠,在他眼底晃出细碎金芒——方才那声“走”字,他分明听见了。
“这地方有点意思。”齐天大圣屈指弹了弹耳尖,抬脚往地宫缺口迈去。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岩层便跟着震颤,碎石簌簌往下掉,砸在地宫石砖上发出脆响。
安燠贴着石柱缩成一团,后槽牙咬得发酸。
她能看见孙悟空的长靴尖已经探进缺口,玄色绣金线的靴面沾着新泥——方才他捣穿岩层时,大概踩过山脚下的野泥坑。
“半个时辰了。”她喉间发紧,手指悄悄掐进掌心。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叮”地一响,果然跳出【地宫签到】的光幕:【隐形符x1,可屏蔽形神气息一炷香,宿主要现在使用吗?】
“用!”她在心里喊,生怕慢半拍就被猴儿的火眼金睛揪出来。
符纸从虚空中飘落在掌心,泛着珍珠似的微光。
程砚早贴了过来,熊系特有的暖热隔着粗布衫往她背上钻:“有用没?”他压低声音,尾音带点闷,像被捂住嘴的熊崽子。
安燠把符纸按在胸口,凉意顺着锁骨往四肢窜。
再抬眼时,程砚的瞳孔猛地放大——她整个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发梢先没了颜色,接着是绣着缠枝莲的袖口,最后连呼吸声都像被塞进了棉花团里。
“我试试。”程砚手忙脚乱摸过符纸,往自己心口贴。
他平时总嫌麻烦不肯学小妖们的隐身术,此刻倒像个偷穿新衣的孩子,手指抖得差点把符纸揉皱。
符纸贴上的瞬间,他的熊耳尖先消失了,圆滚滚的耳尖在空气里晃了晃,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老参的参须在石缝里急得直颤:“老身不凑这个热闹!”话音未落,它整个参身“滋溜”钻进地缝,只留半片泛黄的参叶在地面扑腾,活像被踩扁的草团。
孙悟空的长靴终于踏上地宫地面。
他扛着金箍棒转了个圈,虎皮裙扫过安燠方才藏身的石柱,带起的风刮得她后颈发凉。
“藏得倒巧。”他忽然笑了,声音像敲在铜盆上,“可这柱子藏不住秘密。”
安燠屏住呼吸,眼睁睁看他走到断柱前。
他屈指敲了敲柱身,裂纹里渗出的血珠突然凝成细线,顺着石纹爬成奇怪的图案。
孙悟空眯起眼,指尖腾起一缕金光——那光不像仙法的清透,倒像被血浸过的金箔,照得断柱上的痕迹清晰起来。
“九印……”安燠在心里倒抽冷气。
她曾在系统给的《妖界秘闻录》里见过这图,说是上古大能用来镇压凶物的封印,每一道印都要以大妖精魄为引。
可原着里从没提过玉面夫人的洞府有这东西,难道她穿书前的“被灭口”,和这柱子有关?
程砚的钉耙突然在他腰间发烫,他下意识去捂,指尖却穿过空气——隐形符连法器都隐了。
熊眸里的金光忽明忽暗,他悄悄拽了拽安燠的袖子。
安燠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此刻连唇瓣都不敢动,只在心里默念:“是九印,和我前世有关。”
孙悟空的指尖沿着石纹游走,每经过一道血线,他的笑意就深一分。
“有点门道。”他忽然抬手拍向柱面,震得整个地宫嗡嗡作响。
安燠被气浪掀得踉跄,隐形符的微光差点碎裂——她这才发现符纸边缘已经泛起淡灰,像被火烤过的纸角。
“这纹路……”孙悟空歪头盯着柱面,金箍上的红绸被穿堂风掀起,“倒像当年压在五行山下时,石头缝里爬的那些老树根。”他伸手戳了戳血线凝成的“九”字,忽然转头看向安燠藏身的方向。
安燠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能看见他睫毛上沾的尘沙,能看见他虎皮裙上金线绣的云纹,甚至能看见他眼底跳动的金芒——那是发现猎物时才有的光。
【宿主隐形符剩余时间:一刻钟。】系统突然提醒。
安燠攥紧程砚的手腕。
程砚的掌心全是汗,却暖得像块热乎的烤红薯。
他的熊耳尖虽然隐形了,她却能想象那对耳朵此刻肯定绷得笔直——就像上次他偷喝她藏的桂花酿被抓包时那样。
孙悟空收回手,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圈。
他望着断柱上的血纹,忽然低笑一声:“这地方以前怕是有大妖镇着。”山风卷着他的话音钻进石缝,惊得老参的参叶“唰”地缩了回去。
安燠望着他转身走向缺口的背影,隐形符的微光“啪”地熄灭。
程砚的身影重新显形,耳尖红得滴血——方才他紧张得攥住她的手,隐形时没注意,此刻指尖还扣在她腕骨上。
“猴儿走了?”老参的声音从地缝里钻出来,参叶颤巍巍探出头,“他说大妖镇着……莫不是当年青丘那档子事?”
安燠没答话。
她望着断柱上未完全消散的血纹,系统提示音又在脑内响起:“检测到宿主触发【九印线索】,是否开启隐藏签到?”
程砚凑过来,身上带着山涧晨露的味道:“想什么呢?”他伸手帮她理了理被气浪吹乱的发丝,指腹擦过她耳尖时顿了顿,“凉的?”
安燠望着他眼底的关切,忽然笑了。
她摸出袖中被攥变形的定身桃,往他手里一塞:“先吃桃。”又指了指断柱,“等会……得把这柱子的秘密,挖个底朝天。”
地宫穹顶的缺口外,孙悟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雾里。
但他腰间那半块染血的青玉佩,还在雾中闪着幽光——那纹路,竟和断柱上的血印,有七分相似。
孙悟空的脚步声终于彻底消失在地宫之外,安燠后背的冷汗这才顺着脊椎往下淌。
她扶着石柱慢慢站直,隐形符从胸口滑落时带得锁骨发疼——方才紧张得几乎把符纸攥成了团。
程砚立刻伸手扶住她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衫渗进来:“可算缓过来了?方才你脸色白得跟老参晒的参片似的。”
老参的参叶“唰”地从地缝里弹出来,参须上还沾着泥:“老身那是千年精华凝练的药香!”它气呼呼甩了甩参叶,突然又僵住——安燠脚边正滚着颗泛着粉晕的仙桃,果皮上还凝着孙悟空靴底带下来的山雾。
“这猴儿临走还丢果子?”程砚蹲下身,熊爪子扒拉着仙桃,“倒比我上月在后山摘的野桃大两倍。”他话音未落,仙桃突然“嗡”地轻颤,一道细如游丝的金光从桃尖渗出,像条发光的蚯蚓钻进石柱裂缝。
安燠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见方才被孙悟空拍得支离破碎的血纹正在重组,原本模糊的“九”字边缘泛起金红,连石缝里的血珠都开始顺着纹路流淌,活像被人用金漆重新描了边。
“仙果引灵!”老参的参须抖得像被风吹乱的草垛,“老身当年在昆仑山守药园时,见过西王母用三千年蟠桃引过不周山的地脉灵泉!这石柱里的封印……竟要用真正的仙桃当钥匙!”它参身“滋溜”钻出地缝,参叶几乎要贴上仙桃,“第一座封印的钥匙找到了!九枚仙桃集齐,九印就能重启!”
“九枚?”程砚挠了挠后脑勺,熊耳尖在晨光里晃了晃,“那得去西天找那猴儿要?可他方才差点把地宫掀了顶,哪肯乖乖给?”
安燠没接话。
她盯着石柱上逐渐清晰的血纹,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叮”地炸响:【检测到九印封印激活进度1\/9,触发隐藏签到条件——宿主需在封印前停留满一炷香,奖励:《九印图录·残卷》(可解读封印纹路)】。
她低头瞥见自己指尖还沾着方才掐出的月牙印,忽然笑出声:“合着我躺赢签到的命,连封印都得配合我摸鱼?”
程砚歪头看她:“笑什么?”
“笑咱们歪打正着。”安燠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仙桃——果皮凉丝丝的,还带着孙悟空身上那股混着松脂和烟火气的气息。
她抬眼望进程砚的熊眸,里面映着石柱上跳动的金光,“老参说要九枚仙桃,可孙悟空的仙桃是从蟠桃园摘的,咱们上哪找第二枚?”
老参的参须突然缠住她手腕:“非要是齐天大圣的仙桃不可!”它急得参叶直抖,“这桃核上有斗战胜佛的本命金纹——你看!”它用参须尖挑起桃蒂,果然有缕极细的金线绕着果核盘旋,“当年九印封印的是青丘狐族的禁忌之物,唯有带仙佛气运的灵果才能引动。玉面夫人……不,小友你本是青丘遗孤,这封印怕就是为护你族而设!”
安燠的呼吸猛地一滞。
前世被灭口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她记得最后那把刀捅进心口时,凶手嘴里骂的是“青丘余孽留不得”。
原来一切早有伏笔,连这地宫的断柱都藏着护她的秘密。
她伸手按住程砚手背,他掌心的茧子蹭得她发痒:“所以当年杀我的人,是怕九印重启?”
“极有可能。”老参的参须软下来,“九印若全启,能镇凶物,亦能显秘辛。你族当年到底藏了什么……”它突然噤声,因为石柱上的金光“啪”地熄灭了。
仙桃的粉晕褪成苍白,像被抽干了汁水的烂桃。
程砚捡起桃子,放在鼻端嗅了嗅:“没坏,就是没灵气了。”他把桃塞进安燠手里,“留着,说不定有用。”
安燠捏着桃子,忽然听见地宫深处传来“嗡”的一声。
那声音像古钟被轻叩,又像老树根在地下舒展,模模糊糊的,偏生往她耳朵里钻。
她转头看向程砚,他正皱着眉摸后颈:“你听见什么没?像有人在喊……九印?”
老参的参须“刷”地竖成刺猬:“地宫下头还有层!”它参身往石缝里钻,“当年昆仑山的封印阵都是三层,最底下压的才是主阵眼!”
安燠攥紧程砚的手腕,掌心的仙桃还带着余温。
她望着石柱上愈发清晰的血纹,那些金红的线条像活过来的蛇,正沿着石缝往地下爬。
系统提示音又响了:【宿主与九印共鸣度+10%,当前进度:23%】。
她忽然想起孙悟空腰间那半块青玉佩,和这血纹有七分相似——难道那猴儿,也和九印有关?
地宫深处的回响渐渐消散,但石柱上的封印纹路却愈发清晰。
程砚的钉耙在腰间发烫,他低头看了眼,又抬头冲安燠笑:“不管底下有什么,咱们一块儿挖。”他的熊耳尖在晨光里泛着健康的粉,像后山新开的野杏花,“大不了我扛着钉耙打前阵,你躲我背后吃桃。”
安燠望着他眼底的光,忽然把仙桃塞进他嘴里。
程砚被甜得眯起眼,腮帮子鼓得像偷了蜂蜜的熊。
她摸出袖中皱巴巴的隐形符,对着光看了看,又抬头望向地宫穹顶的缺口——那里漏下的天光里,飘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金红,像极了石柱上的血纹。
“九印终将重聚。”那个古老的声音又响了,这次安燠听得真真切切。
她握紧程砚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传过来,烫得人心安。
“那就聚吧。”她轻声说,“反正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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