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惨死的消息,如巨石坠江,沉甸甸砸在西岐每一位臣子心头。那温润如玉的西岐公子,为赎父罪远赴朝歌,最终竟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这般噩耗传来,满朝文武无不扼腕。
散宜生捧着伯邑考仅存的遗物——一方刻着“孝”字的玉佩,一夜之间须发皆白。他强按捺着胸膛中几乎要撕裂的悲痛,拄着拐杖召集西岐重臣,声音沙哑得似被砂纸磨过:“公子已逝,若西伯侯再有不测,我西岐便真要群龙无首了!纣王昏聩,唯重财帛,身旁费仲、尤浑二贼,更是贪如饿狼。为今之计,唯有以重金贿赂,打通关节,或能救西伯侯一命!”
此言一出,无人有异议。散宜生当即下令,将西岐府库中积攒数代的奇珍悉数清点:数十箱赤金流光,玛瑙环佩夺目,珍珠圆润如星子,更有两匹汗血宝马神骏非凡,能日行千里。这些宝物连夜装车,由心腹使者秘密送往朝歌,分赠费仲、尤浑二人。
费仲府邸内,见满箱珍宝几乎要晃花人眼,费仲那双小眼睛瞬间笑成了缝。他对着使者连连颔首,肥胖的身躯都轻快了几分:“你家大人的心意,某家心领了!西伯侯乃天下仁德之士,困于羑里七年,也够久了。放心,某家定在大王面前,为他美言几句!”
尤浑那边更是直接,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汗血宝马如火的鬃毛,当场拍着胸脯保证:“有某在,不出三日,定让西伯侯平平安安走出朝歌城!”
次日早朝,费仲率先出列,对着龙椅上的纣王深躬:“陛下,西伯侯姬昌困于羑里已七年,七年反思,想必早已痛改前非。如今他长子伯邑考不远万里献上西岐三宝,足见西岐对陛下忠心耿耿。若再囚禁,恐寒天下诸侯之心。依臣之见,不如放他回西岐,继续为陛下镇守西陲,实乃美事一桩!”
尤浑连忙上前附和:“费大夫所言极是!西伯侯年事已高,若在羑里有个三长两短,天下人怕是要说陛下容不下贤臣。不如顺水推舟放他回去,陛下既能博得仁德美名,又能让西岐继续效力,何乐而不为?”
纣王本就对伯邑考献上的奇珍念念不忘,被二人一唱一和哄得满心欢喜,当即大手一挥:“好!既然两位爱卿都这么说,便传孤旨意,释放姬昌,准他返回西岐!”
羑里狱中,姬昌正盘膝而坐,于尘埃中推演八卦。七年囚禁让他鬓角染霜,道心却愈发通透坚定。听闻释放的旨意,他古井无波的脸上先闪过一丝狂喜,随即那喜悦便被无边悲恸取代——他早从混乱天机中算出伯邑考的结局,只是一直不愿相信。如今重获自由,竟是用最疼爱的长子性命换来,这份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离开羑里前,纣王为彰显恩宠,特许姬昌在朝歌“夸官三日”,即骑高头大马巡游街头,受万民朝拜。姬昌心中冷笑,这不过是昏君炫耀仁德的把戏。他归心似箭,哪里有半分心思享受这份虚伪荣耀?
开官第一日刚过,姬昌便趁着夜色,带几名忠心随从悄悄打开城门,舍弃马车,一人一骑朝着西岐疾驰而去。可他前脚刚出朝歌,消息便传到了纣王耳中。
鹿台之上,纣王得知姬昌竟敢抗旨私逃,勃然大怒,将手中酒杯狠狠砸在地上:“好一个姬昌!好一个西伯侯!孤放他生路,他竟如此不识抬举!来人,传殷破败、雷开!”
不多时,两名身披重甲的大将单膝跪于殿下。纣王厉声道:“命你二人即刻带三千精兵追赶!死活不论,定要将那老匹夫抓回来!”
“遵命!”殷破败与雷开皆是纣王麾下猛将,又熟稔沿途地形。三千精兵快马加鞭,卷起漫天烟尘,如黑色洪流朝着姬昌逃走的方向追去。
姬昌一路纵马狂奔,不敢有片刻停歇。他深知一旦被追兵抓住,下场会比羑里囚禁凄惨百倍。可他终究年事已高,连续数日奔逃,体力渐渐不支。当一行人逃至潼关时,身后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已清晰可闻——殷破败与雷开的追兵近在咫尺!
“西伯侯,怎么办?追兵马上就到了!”随从们面如土色,声音里满是绝望。
姬昌勒住缰绳回头望去,黑压压的兵线在远处地平线上起伏,如催命的死神。他再看潼关高耸入云的城门,心中涌起深深绝望:难道天要亡我姬昌?今日真要葬身于此吗?
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突然传来刺耳呼啸!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如坠落流星轰然落在姬昌马前。金光散去,现出一道怪异身影: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眼若铜铃,口似血盆,背后竟生着一对巨大肉翼——正是云中子的弟子雷震子!
他对着马上的姬昌恭恭敬敬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如钟:“义父莫慌!雷震子奉师命,特来救驾!”
原来终南山玉柱洞的云中子静坐时掐指一算,算出姬昌今日有潼关之难,当即叫来雷震子叮嘱:“你外祖父姬昌乃西岐仁德之主,今日遭纣王追兵围剿,你速去潼关救他。切记不可伤及凡人性命,只需将追兵吓退便可。”雷震子领命后展开风雷双翼,风驰电掣赶来,恰好赶上这危急时刻。
说话间,殷破败与雷开已带三千追兵杀到。见背生双翼、面目狰狞的雷震子,胯下战马受惊人立而起,险些将二人掀翻。“怪物!有怪物啊!”追兵阵营中响起一片惊恐尖叫。
殷破败强压恐惧,色厉内荏喝道:“你……你是何人?竟敢阻拦朝廷大军!”
雷震子嘴角扯出不屑冷笑,猛地展开风雷双翼奋力一扇!刹那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平地而起的飓风将三千追兵吹得人仰马翻,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又从怀中取出师父所赐的黄金棍,朝着地面猛地一砸!
“轰隆——!”震天巨响中,坚硬地面如豆腐般被砸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如天然天堑将追兵与姬昌的队伍彻底隔开。
“尔等若再敢前进一步,休怪我手下无情!”雷震子的声音如九天惊雷,在每一个追兵耳边炸响。士兵们早已被这神仙手段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上前?
殷破败与雷开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无边恐惧。他们知道绝非眼前“怪物”的对手,若再纠缠,恐连性命都要丢在这里。二人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咆哮:“撤!撤退——!”
三千追兵如蒙大赦,掉转马头,狼狈不堪地朝着朝歌方向仓皇退去。
姬昌看着雷震子不算高大却无比可靠的背影,眼中满是感激:“多谢我儿相救,若非你及时赶到,为父今日怕是……”
雷震子连忙上前扶住他,笑道:“义父客气了。师父还在终南山等我复命,我送您出潼关便要回去。父亲一路保重,西岐百姓还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呢!”
姬昌重重点头,与雷震子道别后,带随从快马加鞭朝着西岐疾驰。潼关烈风吹拂着他斑白的鬓角,也吹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软弱。他知道,回到西岐后,不仅要安抚百姓,更要为伯邑考报仇,为天下苍生推翻商纣暴政!
而朝歌城中,纣王得知殷破败、雷开被背生双翼的怪物吓得兵败而回,更是怒不可遏:“欺君罔上!罪该万死!”他发出雷霆咆哮,“传孤旨意!命北伯侯崇侯虎即刻率大军征讨西岐!定要将姬昌那老匹夫捉回朝歌,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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