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彪一脸怒容,从正殿快步走出。原来,他与老爷子正为一件紧要大事陷入沉思,那问题对老爷子来说,无比迫切,必须立刻解决。可就在他们专注思索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哀哭——一声声“大哥”,如同叫魂般不绝于耳。
朱彪与老爷子一听,便知是秦王朱樉的声音。待朱彪走出来,果然看见二弟站在那里,却不由得愣住了。只见朱樉锦衣蒙尘,满面风霜,头发凌乱打结,形同乞丐。朱彪心头一热,眼眶微湿——从秦地到应天,两千里路,他是怎么赶来的?看他步履蹒跚,神情颓丧,这一路该有多艰辛?
朱彪正欲语气转缓,朱樉却已目瞪口呆,如遭雷击。他愣了片刻,猛地扑上前,紧紧抱住朱彪,含泪道:“大哥!你魂都出来接我了?哈哈……”
他虽笑言魂来接我,却随即喜极而泣:“大哥,你没事!我就知道……那帮混蛋在骗我!”
朱彪本欲将他踹开,却想起幼时摇篮旁相伴的画面,终究没有推拒,待他情绪稍稳,才开口道:“怎么回事?你这副模样,哪还有藩王的样子?快去洗洗,父皇一会儿就出来了。”
从绝望到狂喜,朱樉此刻只觉那向来令他畏惧的老头,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那老头有什么好怕的,大哥,你真没事?别是回光返照吧?”
“滚!”朱彪怒斥。
朱樉却毫不在意,依旧赖在朱彪身边。
朱彪神色骤然一凛,转身就要退避。
“老二!见了爹就跑?还不快滚回来!”
老爷子自朱彪身后缓步踱出,面上瞧着波澜不惊。
可眼见朱樉背负荆条、一身狼狈,语气终究软了几分,却仍肃然追问:
“藩王无诏擅离封地,你可知是何等罪过?”
朱樉浑不在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爹,儿臣此行未带一兵一卒,单骑驰骋回京,原是为大哥奔……”
那个“丧”字终是咽了回去,转而道:“儿臣甘愿领罚,要打要关绝无怨言!”
“关?就你在封地那些作为,砍头都不为过!”
老爷子怒斥:“当初封你秦王,可是再三叮嘱要体恤民力?连秦王府都是朝廷所建,专派能臣辅佐。你却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弹劾你的奏章堆得比人都高!”
朱樉垂首缄默。
这态度更激得老爷子怒不可遏:“说话!”
朱樉索性破罐破摔:“爹!儿臣敢作敢当!那些御史自己都不干净,倒会告状!至少儿臣从不欺瞒,所作所为坦坦荡荡。”
话锋一转,他又梗着脖子辩驳:“可这王位是儿臣沙场浴血搏来的!平乱 哪次不是身先士卒?血战这么多年,享乐些又何妨?”
“你老子都没敢享福,轮得到你?”
老爷子暴喝:“滚出去!来人带他梳洗用膳——吃饱了好挨揍!”
虽骂得凶狠,朱彪却心知肚明:父亲若真动手责罚反倒无碍。此刻既让人梳洗又赐膳,分明是心疼了。
朱樉也回过味来,利落起身随内侍往偏殿去。经过围观人群时,他满不在乎地昂首阔步。
蓝玉与傅友德相视低语。
“二殿下这脾性,倒与当年别无二致。”
“脸皮赛过城墙拐角!终究是皇后最宠的孩儿。”
“老三虽也顽劣,可比他狡黠多了。”
两位老将忆及往事,不禁相视莞尔。
“老四那人,真是深不可测啊?”傅友德感叹道。
蓝玉皱起眉头,“我跟他有些旧怨,不想提他。”
“不过从信上来看,老二既然已经到了,老三应当也快来了。”
“至于老四,大概要晚些才能到。”
朱樉沐浴更衣后,整个人神采奕奕。
得知大哥安然无恙的消息,
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一时间,连身子都轻快许多,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
他整理好衣冠,束起头发,
不再是那副蓬头垢面的乞丐模样,
反而显得英武挺拔,比朱彪稍高一些,虎背熊腰却不显臃肿,是一种雄健的壮实。
穿戴整齐后,
朱樉兴冲冲地走向正殿。
一进殿内,
就见父皇和大哥正皱着眉头商量事情,旁边还坐着大哥的儿子朱允熥。
“二叔好!”朱允熥向他问好。
朱樉有些不好意思,“侄儿客气了,二叔没带什么礼物,改日进京一定给你补上!”
“娶媳妇了吗?二叔在京城还有不少熟人……”
朱允熥顿时脸红了起来。
老爷子打断了他们,“快坐下吧。”
朱樉坐下后,望望大哥,又望望父皇,
急得抓耳挠腮。
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爹,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大哥不是病重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难道是遇到神医了?”
“确实是神医。”老爷子点了点头,
忽然心生一计。
他们三人讨论了半天的难题仍未解决,
索性转向朱樉问道:
“你看过画吗?”
“什么画?”
“你建王府时,不是收了不少附庸风雅的画作吗?应该见过不少吧?”
朱樉咧嘴一笑,“爹,我对那些东西没兴趣,不过逢年过节总有人送。您要是喜欢,我立刻派人全送来!”
“不必,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老爷子似乎打定了主意,
“既然你看过画,那就进去说说,第七幅画有什么寓意?”
朱樉一脸茫然。
寓意?
“爹,您让我谈画的寓意?这太难为我了。这事该找老三啊,他比我机灵。”
“进去!”老爷子不容分说。
“老三的回答是他的,你先到就你先说。”
朱樉无奈,只好起身好奇地走向内室,
想看看父皇留下了什么谜题。
然而——
他刚踏进内室,
整个人就僵住了,
一动不动。
“娘!”
一声震惊的哭喊响起,
“噗通”一声,
朱樉直接跪倒在地!
很快,屋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老爷子在外摇了摇头。
待里面的哽咽声渐渐平息,
他才起身问道:
“有答案了吗?”
朱樉仍站在画像前,一动不动。
“爹,这画……这画您是从哪儿……”
“你先告诉朕,你理解的第七幅画是什么?”
朱樉这才望向空白的纸面,
这一次,
他愣了很久。
“什么都没有啊,空白就是空白,哪有什么寓意?”
“我娘的画,才是最大的寓意好吧?”
老爷子身体猛地一僵,愣在原地。
下一秒,他眼中赫然涌现出难以置信的喜悦!
“咱知道了!”
“咱知道了!!”
内殿里,朱樉话音刚落,老爷子突然惊呼起来,满脸又惊又喜。
外殿的朱彪和朱允熥闻声快步走进来,见状心里已有猜测。
“父皇,您猜到答案了?”朱彪惊喜中带着不敢置信。
老爷子却没听见似的,转过身喃喃自语:
“错了!”
“错了!”
朱彪一愣:“什么错了?”
老爷子一把抓住朱彪的肩膀,激动道:
“咱们之前猜的全错了!”
朱允熥赶紧劝:“皇爷爷,您别急,慢慢说。”
朱彪也忙给老爷子顺气。
只有朱樉还懵着,隐约觉得和那幅画有关。
“我们之前想错了!”老爷子指着八幅图,一字一顿地说:
“这里有八幅图,可我们之前只想着七幅。”
“‘画中解意、重八自开’——重八不只是咱的名字,更是指第八幅图!”
“只有重新看第八幅,才能找到答案。”
朱彪听着,眼睛渐渐睁大,似懂非懂。
“父皇,就算和第八幅有关,我们也不知道第七幅的意思啊?这几幅画明明是要我们先猜前七幅,再用第八幅验证……”
老爷子却一摆手:
“不!错了!”
朱彪更困惑了:“错了?”
老爷子精神抖擞,眼中发亮,思路越来越清晰:
“标儿你看,无论是早朝上黄子澄的信口胡诌……”
“其实我们还没找到真正的答案。”
“这七幅画里,都藏着一条贯穿始终的线索。”
“黄子澄虽然说得不对,但他以大明国运、以我为主线的解释方式,却正好能说通前七幅图。”
“这正是‘画中解意’的妙处——百人百解,谁能断言谁对谁错?”
老爷子这番话让朱彪都有些困惑了。
“父皇是说,谁都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来解读?”
“可这分明是关于母后的答案啊……”
老爷子抬手制止:“你先听我说。”
“好比一场文会上摆着王羲之的字帖、吴道子的画作——每个人不都能从中读出自己的感悟吗?”
朱彪这才恍然点头。
“文无第一,正是此理。”老爷子话锋一转,“但这八幅画与众不同!”
“前七幅尽可随意解读,但绝不能少了第八幅。”
“第八幅才是点睛之笔,是限定前七幅答案的关键!”
老爷子的语速渐渐放慢,答案已呼之欲出。
“正如你二弟所说, 画才是重点!”
“标儿,它不单是验证,更是要我们亲自参与的最后一幅画!”
“先前我们被先入为主的观念所困,见到皇后画像就忽略了本质。”
“若按原七幅图来猜,第七幅的空白或许真是消逝。”
“但现在八幅相连,情况就不同了。”
说到此处,老爷子激动得浑身轻颤,终于挥袖道出答案:
“最后一幅就是你娘亲!”
“既然有第八幅存在,第七幅的空白便不再是消逝。”
“我们之前对第七幅的所有猜测,自然全错了!”
此刻朱允熥率先反应过来,震惊地睁大眼睛:
“皇爷爷,这怎么可能?!”
朱彪更是怔在原地,声音止不住地发抖:
“父皇……不、不会吧?”
老爷子眼眶发红,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震动。
他喃喃重复着:“是啊,不会吧……”
可下一秒——
老爷子的语气骤然变得坚定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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