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夜话
漕渠的夜色裹着水汽，粮船的锚链 “哗啦” 沉进水里时，阿古拉正蹲在船头清点货单 —— 驼队的药材要送柳萱医棚，西域染料得给蒙学孩子做灯笼，最要紧的是那箱回纥可汗托带的雪莲花，得赶在明日清晨送进灵州城。
“阿古拉大哥，不对劲！” 船工突然喊起来，“船底好像卡东西了，走不动了！”
阿古拉赶紧起身，借着月光往水里看，只见船底挂住了一截断木，还缠了些水草，船身歪在水面，再动怕要漏。他刚要叫人下水清理，岸边忽然亮起灯笼，周满提着马灯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两个义仓的吐蕃兵：“咋了？老远就听见动静，是不是船卡了？”
“可不是嘛！” 阿古拉苦笑着指船底，“这断木缠得紧，水里冷，船工下去怕冻着。”
周满把马灯递给他，撸起袖子：“俺来！年轻时在漕渠当过长工，这点活不算啥。” 吐蕃兵论多也跟着卷裤腿：“周叔，俺陪你！俺水性好，在草原河沟里摸鱼惯了。”
两人刚要下水，远处传来马蹄声，王老铁扛着工具箱跑过来，身后跟着巴图：“听说船卡了？俺带了撬棍和麻绳，能把断木撬下来！” 巴图还拎着个布包，里面是刚烙的青稞饼：“先垫垫肚子，干活有力气！”
灯笼的光在水面晃着，周满和论多跳进水里，冰凉的水没过膝盖，两人咬牙拽断水草；王老铁趴在船边，用撬棍顶住断木，巴图在一旁递绳子，把断木捆住往上拉；阿古拉则站在船头稳着船身，时不时给水里的人扔块干布。
岸边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李小宝和论小远提着蒙学的灯笼跑过来，身后跟着马合木提。“阿古拉叔叔，俺们来帮忙！” 李小宝举着灯笼照向水面，“俺家有麻绳，俺回去拿！” 论小远也点头：“俺能帮着递东西！”
没一会儿，三个孩子扛着麻绳跑回来，还带来了柳萱医棚的小桃 —— 她拎着药箱，手里裹着暖炉：“柳大夫说，怕你们冻着，让俺送些驱寒汤药，还有暖炉给下水的人暖身子。”
月亮升到半空时，断木终于被拽了上来。周满和论多爬上岸，小桃赶紧递上暖炉和汤药，阿古拉则把青稞饼分给大家。论小远咬着饼，忽然指着船尾：“阿古拉叔叔，那箱雪莲花没湿吧？俺听柳大夫说，雪莲花能治卓玛奶奶的风湿。”
“没湿没湿！” 阿古拉笑着摸他的头，“特意放在最干的地方，明日一早就送医棚去。”
周满喝着汤药，忽然叹道：“搁从前，漕渠夜里哪有这么热闹？要么是官兵盘查，要么是盗匪盯着，如今倒好，船卡了，各族弟兄都来帮忙，连孩子都想着递把手。”
巴图嚼着饼接话：“这都是摄政王的新政好！俺们回纥人能来中原通商，吐蕃弟兄能种地，汉族老叔能管义仓，大家各有活干，谁还愿意闹矛盾？”
王老铁也点头：“俺这农具坊，现在汉族、回纥、吐蕃的工匠都有，一起改农具，一起打锄头，日子比从前红火多了。前儿还跟巴图合计，要做个能种青稞又能种粟米的双用犁，往后大家种地更省事。”
小桃听着，忽然笑了：“柳大夫说，等开春了，要在漕渠边设个固定医点，商队的人、船工、农户有个头疼脑热的，不用再跑老远。到时候，还得请阿古拉大哥多带些西域药材，请王师傅帮忙打些煎药的铁壶。”
“没问题！” 阿古拉拍胸脯，“下次商队来，俺多带两箱药材，再给医点送块回纥毛毯，冬天坐着不冷。”
夜色渐深，漕渠的水面映着灯笼的光，像撒了满河的碎星。周满提着马灯要回义仓，阿古拉送他到岸边；王老铁和巴图扛着工具箱往农具坊走，一路商量着双用犁的图纸；小桃带着孩子们往医棚去，李小宝还在跟论小远说，明日要去蒙学教马合木提折中原纸船。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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