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听着张海客的话，目光转向远处还在和解雨臣低声说笑的张宇萱，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偏过头来，对着他展颜一笑，明媚如春。他心中微动，拉了拉身旁的吴邪，站起身，朝着张宇萱和解雨臣走了过去。
“萱萱，”张起灵走到两人近前，语气是少有的郑重，“你能帮他看看吗？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他指的是吴邪。虽然之前吴邪喝了他的血，暂时解了蛇毒，压制住了身体的异样，但张起灵五感何其敏锐，他依然能察觉到吴邪身体里潜藏着一些不妥当的地方，那并非单纯的余毒未清那么简单。
张宇萱闻言，脸上的笑容敛了敛，目光在吴邪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又看向张起灵，唇角重新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她心里暗道，这小子，刚出来就这么按捺不住了，看来这个吴邪，在他心里的分量确实不轻。
她眨了眨眼，语气轻松地说道：“看他自然是可以。不过嘛……那要不要顺便，也帮你那位瞎子朋友一起瞧瞧？”
张起灵的眼睛蓦地一亮，那是一种深沉的墨色中，骤然迸发出的星点光芒，带着显而易见的期盼和一丝不敢置信：“瞎子的眼睛……还有得治吗？”他知道黑瞎子的眼睛情况复杂，几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张宇萱肯定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对着吴邪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她准备先给他诊脉。
张起灵见她点头，心中那份几乎熄灭的希望瞬间重燃，他立刻转身，快步朝着火堆旁的黑瞎子走去。
张起灵与黑瞎子在火堆旁低语片刻，待他重新走近时，一眼便瞧见张宇萱正蹙着一双好看的眉，指尖还搭在吴邪的腕脉上，神情带着几分凝重。张起灵的心霎时间悬到了嗓子眼，周遭篝火的噼啪声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他脚步一顿，难道……姑奶奶觉得吴邪的身体状况，已是回天乏术？
片刻后，张宇萱缓缓收回了手，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像是在斟酌什么。张起灵快步上前，声音比平日里紧了几分：“萱萱？”
张宇萱抬眼看他，轻轻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难办。”
这两个字像两块冰，砸得张起灵心口一沉。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也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眸色深不见底。吴邪见状，连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太担心。
看着两人间这不言自明的小动作，张宇萱唇角那抹凝重忽地散去，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哎，我说难办，是说他这身子骨要想彻底调养好，恢复到巅峰，少说也得大半年光景，而且这期间，丁点儿伤都不能再添。你想到哪里去了？”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安抚，又带着点不容置喙的权威，“既然是咱们族长的朋友，我自然会尽心竭力，这点你放心。”
听她这么一说，吴邪和张起灵才齐齐松了一大口气，仿佛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只要不是绝症，只要还有救，时间长点又算什么。
张宇萱的目光重新落回吴邪身上，带着审视：“你小子，是不是吃过麒麟竭？”
吴邪老实地点了点头。
“哼，”张宇萱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肺部都开始出现纤维化的迹象了，亏你还撑得住。再拖个几年，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未必能把你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你这身体，里里外外跟个筛子似的，到处都是窟窿，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你命够硬。”她上下打量了吴邪一番，话锋倏地一转，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不过嘛，虽说是小殊的朋友，诊金还是要照付的。看在小殊的面子上，给你打个折，诚惠，五千万。”
“五……五千万？！”吴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现在兜比脸还干净，别说五千万，五万都够呛。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眼前这位漂亮的祖姑奶奶，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只小狐狸。
张宇萱见他那副被噎住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着几分戏谑：“没钱也行啊。我这里还有个免费的法子，那就是……你自愿成为张家人，以后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魂，我便分文不取，如何？”
黑瞎子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先前听到天价诊金时，他那颗心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生怕轮到自己时，这位姑奶奶也狮子大开口。此刻一听竟然还有“免费套餐”，他那双在墨镜后滴溜溜转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姑奶奶！萱萱姑奶奶！我，我！我可以成为张家人！绝对可以！只要您能把我这眼睛治好，往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撵狗，我绝不抓鸡！”
张宇萱被他这副没脸没皮的积极劲儿给逗乐了，又有些好气，这人为了省钱，真是连节操都能按斤卖。她没好气地对着黑瞎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算盘打得我在青铜门后都听见了”：“你想得美！这事儿啊，你还是先问问你们族长，看他收不收你这号人物。”
黑瞎子闻言，立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转向张起灵：“哑巴张，咱俩这过命的交情，收我入个族籍，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我这身手，这头脑，绝对是张家的得力干将啊！”说完，也不等张起灵表态，便猴急地伸出手，眼巴巴地望着张宇萱，“萱萱姑奶奶，您快，快帮我也瞧瞧！我这眼睛可还有的治！”
张宇萱看着眼前这个活像只成了精的大黑耗子，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手心忽然有点痒痒的，真想直接一巴掌呼他那戴着墨镜的脸上。她转过头，眼神询问般地看向张起灵，用口型无声地问：“能揍吗？”
张起灵面无表情，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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