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葵花庄内,秦魁、王胜仙一伙正欲对擒获的安天寿及后来闯入的雷鸣、陈亮用刑,后院忽然火起,混乱中,三位好汉竟被人救走。秦魁气急败坏,率众追出庄外,却迎面撞见济公长老,带着镇江府的二十名精干班头,已然赶到庄前!
原来,济公在金山寺操办善会,虽百事缠身,却早已运起玄功,洞察千里之外葵花庄发生的一切。他心知雷鸣、陈亮虽勇,却非那妖道对手,更牵挂张金娘小姐与安天寿的安危。待善会诸事稍定,他立即持了文书,请动镇江府衙役,连夜赶来擒妖救人。
那风月公子马明最为奸猾,见济公亲至,情知不妙,趁乱带着心腹家丁,溜之大吉。而那位自称“混天老祖”的妖道,一见济公,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道这妖道是谁?他正是昔日慈云观的漏网之鱼,右殿真人李华山!慈云观被破后,他侥幸逃脱,流窜至此,化名混天老祖,依附秦魁,本想藏匿避祸,恶习难改,又干下这掳人劫色的勾当。此刻见济公,他自知无幸,恶向胆边生,还想作困兽之斗,掐诀念咒,欲施邪法。
济公呵呵一笑:“孽障!死到临头,还不悔悟!” 用手一指,口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一道金光射出,如缚仙索般,顿时将李华山捆了个结结实,一身邪法尽被禁锢,瘫软在地。众班头一拥而上,将其锁拿。
秦魁见倚为靠山的妖道顷刻被擒,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王胜仙,连滚爬爬逃回庄内,紧闭大门,再不敢出。那王胜仙本就带伤,又经这一番惊吓,连滚带爬逃回临安府中,便一病不起。朦胧中,但见无数冤魂索命,日夜惊惧,不过月余,便一命呜呼。临安百姓闻之,无不拍手称快,皆言此乃恶贯满盈,果报不爽。
济公也不追赶秦魁,任其鼠窜。只见晨光熹微中,安天寿、雷鸣、陈亮与一位陌生青年壮士,一同从庄内小道走来。原来,救走安天寿、雷鸣、陈亮,并放火制造混乱的,正是这位英雄。只见他二十出头年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身夜行衣靠,更显英气勃勃。
安天寿忙向济公引见:“圣僧,若非这位彭恒彭英雄仗义相救,我等皆已遭毒手!” 雷鸣、陈亮也上前拜见师父,细述经过。
原来这位青年侠士,姓彭名恒,乃江北黑狼山彭家集人氏,江湖人称“八臂膀飞行太保”,因在家中排行第九,亦称“彭九杰”。他此行本是为寻访恩师“金刀”叶德芳,路经此地,闻听葵花庄秦魁作恶多端,便夜入探查,恰遇安天寿救人心切、失手被擒,又见雷鸣、陈亮仗义相助却陷重围。彭恒心生恻隐,先是趁乱救出被囚于别室的张金娘小姐,不顾嫌疑背负其送至安全处所,交与丫鬟婆子照料;继而返回,先后救出安天寿与雷、陈二人,更以火为号,调开群贼,其身手之敏捷,心思之缜密,堪称少年俊杰。
济公听罢,口宣佛号:“善哉!彭施主侠肝义胆,救人于危难,功德无量!” 彭恒躬身施礼:“圣僧谬赞,路见不平,份所当为。今恶首已擒,小姐无恙,在下还需继续寻师,就此别过!” 说罢,与众人拱手作别,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晨曦薄雾之中,端的是来去如风。
安天寿亦向济公及雷、陈二人千恩万谢,急忙去寻着张小姐船只,护送其安然返回海潮县,自向张知县复命去了。
济公遂押着妖道李华山,会同镇江府班头,回转府衙。知府赵翰章升堂问案,李华山对所犯之罪供认不讳。依律拟罪后,将其解赴常州府归案,最终验明正身,押赴刑场,明正典刑,了却一段公案。
诸事已毕,济公重返金山寺。此时善会圆满,募集善资甚巨,重修宝刹之事正式提上日程。济公将一众徒儿召至座前,各有安排:那精明干练的孙道全,正式剃度,于金山寺出家,担任知客僧,迎来送往,料理寺务;小徒悟禅,则令其返回九松山松泉寺,随长眉罗汉灵空长老继续清修,磨炼心性。
雷鸣、陈亮本欲随侍师父左右,济公却道:“你二人尘缘未了,家中有高堂需奉养,且回乡安居乐业,莫负平生所学,只需心存善念,便是修行。” 二人虽不舍,亦知师命难违,叩别师父,各自归家去了。
自此,济公亲自主持金山寺重修大事。幸得善款充足,工匠尽心,不过半年光阴,殿宇焕然一新,宝相庄严,更胜往昔。开光之日,盛况空前,此是后话。
待金山寺工程告竣,一切步入正轨,济公便将寺务交与方丈及孙道全等执事僧人,自家仍是一袭破袖,一顶破僧帽,趿拉着鞋,摇着破蒲扇,返回临安天竺山净慈寺。
净慈寺方丈德辉长老见济公归来,喜不自胜,道:“道济,你回来得正好!眼下有一桩大功德,非你不可。咱寺下院报花寺,年久失修,倾颓甚矣。老衲早有重修之志,奈何工程浩大,非大福德、大缘法者不能募化成功。此乃莫大善举,唯有托付于你。”
济公笑道:“和尚我生来便是劳碌命,但有所命,敢不尽力?” 于是,济公又担起募化重修报花寺之任。他名动朝野,善信遍天下,闻知济公活佛为修寺募化,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不慷慨解囊。未及半载,便化得数万两白银,随即择吉日动工,鸠工庀材,将报花寺修建得殿阁巍峨,廊庑庄严,犹胜从前。开光之日,十方善信云集,盛况亦不消细说。
自此,济公长老仍如往常一般,游戏人间,看似疯疯癫癫,实则处处慈悲。或于街市舍药,普救贫病;或入山林,度化有缘;或调解纷争,化干戈为玉帛。其圣迹遍及大江南北,关于他的神奇传说,在民间愈传愈广,愈传愈神。
这一日,夕阳西下,映照西湖碧波。济公摇着破扇,趿着鞋,漫步苏堤之上。远处净慈寺钟声悠扬,回荡在暮色苍茫的湖山之间。有那相识的百姓遇见,恭敬问候:“圣僧何往?”
济公哈哈一笑,信口吟道:“走走走,游游游,无是无非度春秋。今日方知出家好,始悔当年作马牛。” 吟罢,身影渐行渐远,融入那暮霭钟声之中,唯有那洒脱不羁的笑声,仿佛仍在湖光山色间隐隐回荡。
(全书完)
(注:济公故事,源远流长,民间传说众多,此间所述,仅为一隅。这位看似疯癫、实具慧眼的圣僧,其游戏人间、惩恶扬善的故事,必将长久流传于百姓口耳之间,为人所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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