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来友继续交代：“当晚，我们花了 500 块钱雇了一辆黑车，一路北上，逃出了金海，后来又辗转几天逃到了吉林农安。”
“为了安全起见，我让何明明假装不认识我，我们分开登记入住鸿民旅馆，他住 203，我住 205。我想着等风头过了，就去哈尔滨或者更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既然你们都逃出去了，你为何还杀害了何明明，你的徒弟？”许长生问。
“哎。。。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4 月 22 号下午，我在房间里窗户边抽烟，看到何明明偷偷溜出旅馆，去对面的网吧上网。
我当时就火了 ——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去上网！这家伙太没安全意识了，迟早会被你们查到，把我也供出去！” 于来友的眼神变得阴狠，“那一刻，我就萌生了除掉他的想法。”
许长生听到这里，身体前倾：“你除掉他的办法就是农药，农安警方已经排查到你买农药的那个店。但你是怎么让他喝下带农药的那瓶花生奶的？灭多威的味道那么刺鼻，他不可能闻不出来。”
于来友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那小子…… 太傻太单纯了，我在逃亡的时候就想到过有这一天，提前给他下了套。”
“你怎么给他下的套？”
于来友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就像你们查到的那样，我们逃到农安的第二天，我就去农药店买了两瓶灭多威，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说：‘现在警察肯定在到处抓我们，万一被抓到，少不了要吃枪子。这两瓶农药你拿着一瓶，我留一瓶，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咱们自己了断，也比被警察折磨强。’”
许长生皱起眉头：“他就这么相信你？”
“怎么不信？” 于来友冷笑道，“别看他杀人，他胆子其实很小，他虽然出去上网，但那是他贪玩、侥幸，在房间里待不住。
他杀人之后是天天做噩梦，晚上睡觉都要戴着口罩，怕别人认出来。我跟他说这些，他只觉得我是为了‘师徒情深’，怕他被抓受苦，根本没怀疑我另有打算。”
“原来这样！你说你给了他一瓶农药，但我们在现场只发现残留农药的一瓶银鹭花生奶，这是怎么回事？”许长生问。
“哦，他当时打开那瓶农药闻了闻，差点呕出来，说‘这种味道他喝不下去。’我瞥见桌上有瓶花生奶，就喝掉一半，倒了半瓶农药进去。”于来友解释道。
许长生点点头，“好吧，你继续交代！”
于来友继续说：“4 月 23 号晚上，我看着何明明从发艺店回来后，照例来敲我的房门。我故意没像之前一样答应他，就想看看他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往隔壁去了。。。。。” 于来友说，“我又等了半个小时，估摸着他应该已经在房间里胡思乱想的时间够长了，说不定已经采取了行动，就悄悄起身，走到 203 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 果然没人回应。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回房后喝了那瓶掺有农药的花生奶。”
“为什么他敲你房门你不回应，他就会自杀？” 许长生很不解地追问。
于来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随即又很快消失：“这就是我算准了他的软肋，作为他的师父，我很了解他。我早就跟他说过：‘以后要是你敲我房门，三次没回应，就说明我已经察觉到危险，自己喝农药死了。到时候你也别犹豫，赶紧喝掉你那瓶，别被警察抓到丢人现眼。’”
他顿了顿，继续说：“何明明虽然跟着我杀了人，但骨子里还是个没主见的软蛋，什么都听我的。他觉得我这个师父经验丰富，说的话都是对的。那天我故意不给他开门，他肯定以为我真的自杀了，自己又怕被抓，就傻乎乎地自己也喝了 ....... 我就是赌他会这么做，结果我赌赢了……”
听到这里，许长生才恍然大悟。原来何明明的死，看似是自杀，实则是于来友精心设计的 “攻心杀局”。他没有亲自动手，却用一句早已编织好的谎言，利用何明明的胆小和依赖，让他心甘情愿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种不动声色的歹毒，比直接杀人更令人不寒而栗。
“你早就想好了要牺牲他，对吗？” 许长生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于来友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从决定抢劫开始，我就知道，多一个人知道秘密，就多一分危险。何明明太蠢，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患…… 我本来没这么快要除掉他，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去抛头露面惹怒了我！”
许长生不再多问，对着审讯室门口喊了一声：“带下去！” 很快，两名干警走进来，架起于来友就往外走。
当走到门口时，于来友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不甘和疑惑，问许长生：“我们从宁波回来，一直很小心，没跟任何人联系，也没暴露行踪，你们到底是怎么怀疑到何明明的？”
许长生看着他，淡淡一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最先引起我们怀疑的，是何明明的养父何芳学！”
“何芳学？他怎么会引起你们怀疑的？”
“全村采血时，他躲躲闪闪，神色异常，明显是在隐瞒什么或担心什么！”
“可他怎么知道灭门案跟他儿子何明明有关系？”
“后来我们调查中发现何明明的儿子何劲童手里有一个崭新的变形金刚，何芳学说是捡来的，但我们判断那玩具很可能是何明明买的，偷偷回村后送给孩子的。”
“变形金刚……” 于来友听到这四个字，身体猛地一震，随即仰天长叹，声音里充满了绝望，“这个蠢货！我再三跟他说，回金海后绝对不能见家人，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连给孩子买的玩具都不能送！
他倒好，还是偷偷回了村，把变形金刚给了孩子 —— 真是天意啊！
要是他不跟家人联系，要是没有那个玩具，他父亲不可能露出破绽，你们根本不可能查到他头上！”
许长生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于来友被干警架着，一步步走出审讯室，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天意…… 真是天意……”
（完）
注：本故事改编自 2010 年发生在安徽蒙城的灭门案。对何明明这么“单纯可爱”的杀人犯我也真是没想到，但真实的案件真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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