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出乎意料地风平浪静。
黑虎帮的销声匿迹和刘黑虎那惊天一跪，显然在江州市的地下世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各种猜测和流言蜚语悄然蔓延，但再没有任何不开眼的势力敢来叶氏集团或者铂悦府找麻烦。
百川集团的赵百川似乎也察觉到了风向不对，暂时偃旗息鼓，商业上的小动作少了许多。
叶瑾萱得以暂时喘息，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两件事上：稳住“灵汐”项目和搜集陆辰清单上的药材。
然而，进展却并不顺利。
“灵汐”项目的技术壁垒虽然暂时守住，但核心数据库遭受的攻击一次比一次狡猾和猛烈，技术部门疲于奔命。而更让她焦头烂额的是药材的搜集。
采购部动用了所有渠道，甚至联系了多家国际顶尖的药材拍卖行和收藏家，反馈回来的消息却让人沮丧。
陆辰清单上的药材，太过罕见和苛刻。
百年野山参倒是找到一株，但对方开出的天价即便对叶氏来说也肉疼无比，而且年份似乎还差了点火候，勉强接近百年。
五十年份的何首乌也寻到一些线索，正在洽谈。
但像“雪玉灵芝”、“寒潭莲子”、“地火藤”这几味主药，连许多资深的老药师和收藏家都表示只闻其名，未见其物，甚至怀疑是否真的存在。偶尔有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经过核实后也都是假货或者年份远远不够。
总裁办公室内，叶瑾萱看着采购部再次送来的、几乎毫无进展的报告，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身体的隐患如同悬顶之剑，虽然这两天有陆辰在隔壁，玄阴体没有再剧烈爆发，但偶尔子时依旧会感到阵阵心悸和寒意，提醒着她时间的紧迫。
她抬头看向沙发方向。
陆辰依旧保持着他的风格，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调息，或者翻阅他那几本纸张泛黄的旧书，对办公室里的繁忙和焦虑视若无睹。那个蛇皮袋就放在他手边，仿佛里面装着另一个世界。
“陆先生，”叶瑾萱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您清单上的几味主药，像雪玉灵芝、寒潭莲子……市面上根本找不到，甚至连确切的消息都没有。会不会是……名字有所偏差？或者，有没有其他可以替代的药材？”
陆辰从古书上抬起目光，看了她一眼，眼神平淡：“名字无误，也无替代。凡俗世界难寻，不代表没有。”
他合上书，站起身：“带我去古玩街，或者最大的中药材市场。”
“古玩街？”叶瑾萱一愣，“去那里做什么？”那种地方不是应该去淘换古董文玩的吗？跟珍稀药材有什么关系？
“真正的好东西，往往不在明面的拍卖行，而在那些鱼龙混杂、藏着真龙的地方。”陆辰言简意赅，“碰碰运气。”
叶瑾萱虽然疑惑，但现在她对陆辰的能力已经有了种盲目的信任，当即点头：“好，我马上安排车。”
“不用安排太多人，你跟我去就行。”陆辰补充道。
半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了江州市最有名的“聚宝斋”古玩街。
这里街道狭窄，两旁店铺林立，飞檐翘角，充满了古韵。更多的则是沿街摆设的地摊，上面堆满了各种瓷器、玉器、铜钱、旧书画，真真假假，鱼龙混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旧纸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人流量很大，讨价还价声、店主吹嘘声不绝于耳。
叶瑾萱的出现，无疑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她出众的容貌、清冷的气质和一身价值不菲的高定套装，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有惊艳，有好奇，也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打量。
她微微蹙眉，有些不适应这种嘈杂和注视。
陆辰却仿佛回到了自家后院，神情自若，目光缓缓扫过两旁的摊位和店铺，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偶尔会闪过极其细微的、常人无法察觉的光芒。
他的“潜龙灵觉”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一切。大部分物件都气息浑浊，黯淡无光，显然是赝品或者毫无价值的旧物。偶尔有几件带着微弱老气的，也价值不大。
他重点感知的是那些蕴含着特殊“能量”波动的物件——并非指古董的岁月之气，而是类似于灵气、药力或者某种特殊磁场的波动。
叶瑾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走停停，偶尔在一个卖旧瓷器的摊前蹲下，拿起一个破碗看看，又放下；或者在一个卖铜钱的摊前驻足片刻，却始终没有开口问价，心中愈发疑惑。
这看起来……真的像是在闲逛淘古董？这跟找药材有什么关系？
就在她忍不住想开口询问时，陆辰的脚步停在了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前。
这个摊位很小，一块脏兮兮的蓝布铺在地上，上面零零散碎地放着一些锈迹斑斑的铜器、开裂的玉佩、几枚生锈的铁钱，还有几个黑乎乎、干瘪得看不出原样的植物根茎，像是被随手扔在那里的垃圾。
摊主是个穿着邋遢旧道袍、头发灰白、瞎了一只眼的老头，正靠在一旁的墙根打盹，对生意毫不上心。
陆辰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黑乎乎、干瘪的植物根茎上。
在他的灵觉感知中，这几个看似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的根茎内部，竟然蕴含着一种极其内敛却精纯无比的土系能量和磅礴生机！其中两个的能量波动，比他清单上要求的“地火藤”还要浓郁精纯得多！
而旁边那几个，则散发着一种极寒阴润的气息，与他感知过的“寒潭莲子”描述极为相似！
好东西！而且是被人当成垃圾的真宝贝！
陆辰心中微动，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蹲下身，随手拿起旁边一个锈得几乎看不出图案的破旧铜铃，掂量了一下，用随意的口吻问道：“老板，这铃铛怎么卖？”
那独眼老头迷迷糊糊地睁开那只好眼，懒洋洋地瞥了陆辰和他身后的叶瑾萱一眼，尤其是看到叶瑾萱那身打扮后，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但很快又恢复了懒散。
“三千。”老头有气无力地报了个数，显然是信口开河。
“三十。”陆辰直接砍到脚底板。
老头嘴角撇了一下，似乎懒得争辩：“三百，要就拿走。”
陆辰放下铜铃，又指了指那几个黑乎乎的根茎，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这些搭头呢？看着像是什么药材的废料，我拿回去研究研究。”
老头瞥了一眼那几个他自己都忘了从哪里收来的、当成填充物的干瘪根茎，嗤笑一声：“研究？小子，别瞎琢磨了，都不知道是几百年的枯树根了，屁用没有。你要真想要，加一百，全拿走。”
叶瑾萱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四百块买一个破铜铃和一堆烂树根？这明显是宰客啊！她刚想提醒陆辰，却见陆辰已经干脆利落地从他那旧蛇皮袋里……掏出了四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包起来。”
老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爽快，嘟囔了一句“怪人”，随手扯过一个旧报纸，把铜铃和那几个黑乎乎的根茎胡乱一包，塞给了陆辰。
交易完成，陆辰拿起报纸包，起身就走。
叶瑾萱赶紧跟上，忍不住低声道：“陆先生，那几样东西……值四百块吗？”她不是心疼钱，是觉得完全被骗了。
陆辰脚步不停，语气平淡：“值四百万都不止。”
“什么？！”叶瑾萱猛地停下脚步，美眸圆睁，以为自己听错了，“四百万？！就那个破铜铃和那些……烂树根？”
“不是铜铃。”陆辰晃了晃手里的报纸包，“是它们。”
他停下脚步，在一个相对人少的角落，打开报纸包，直接将那个锈迹斑斑的铜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几个黑乎乎、干瘪的根茎。
在叶瑾萱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只见陆辰指尖微微用力，轻轻掰开了其中一个最不起眼的、只有手指粗细的暗红色根茎的表层。
表皮碎裂剥落，里面露出的，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木质，而是一种如同凝固的岩浆般、呈现出暗红琥珀色、纹理细腻无比、甚至隐隐有流光闪动的肉质！
一股极其浓郁的、带着淡淡硫磺气味和磅礴生机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吸一口都让人感觉精神一振！
“这是……地火藤？”叶瑾萱虽然不认识，但也看出此物绝非凡品！而且这药香……她从未闻过如此奇异的香气！
“而且是至少三百年份以上的地火藤心。”陆辰纠正道，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满意，“药效比清单要求的五十年份地火藤，强了十倍不止。”
他又拿起另一个散发着寒气的、乌黑色的块茎，同样掰开一点表皮，里面露出的是一种如同黑冰般、晶莹剔透、散发着缕缕寒烟的果肉。
“寒潭墨芋，效果比寒潭莲子更佳，尤其适合中和玄阴体前期的霸道寒气。”
叶瑾萱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呆呆地看着陆辰手中那几块刚刚还其貌不扬、此刻却焕发出惊人光彩和异象的“烂树根”。
四百块……买到了价值可能数千万甚至上亿、有价无市的绝世珍药？！
这……这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那个瞎眼老头……他是不识货？还是……
她猛地回头，想再去找那个摊位和老头，却发现那个角落空空如也！那个穿着旧道袍的独眼老头，连同他那块脏兮兮的蓝布，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叶瑾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那个老头……绝对不简单！
陆辰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角落，然后将这几味意外获得的珍药小心地收进蛇皮袋。
“运气不错。”他淡淡评价了一句，仿佛只是捡了几块钱。
叶瑾萱看着他那平静的侧脸，心中波澜万丈。
她终于明白陆辰为什么要来古玩街“碰运气”了。
也终于明白，他之前说的“凡俗世界难寻，不代表没有”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男人眼中，世界的运行规则，似乎和她理解的，完全不一样。
而那个神秘的“潜龙渊”，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看向陆辰的目光，除了依赖和敬畏之外，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与探究。
“还……还需要找其他的吗？”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恭敬。
陆辰感知了一下袋中的药材：“主药已得其三，剩下的相对好找一些。去最大的中药店看看。”
两人转身，向着古玩街外走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街对面一座茶楼的二楼雅间，一扇雕花木窗后，一道阴冷的目光，始终跟随着他们的背影。
一个穿着西装、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身后躬身站立的手下冷声道：
“通知‘毒师’，目标身边有高人，寻常手段无效。让他准备‘那个’……我们需要更快、更直接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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