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远看了看宣纸上‘尘渊记’三个大字,又看了看宋明远,迟疑道:“所以……二哥儿,你这是打算正面同常阁老叫板?”
宋明远点点头,继而道:”说起来,我与常阁老打交道也有几年呢。”
”他是什么性子,我多少也有些了解。”
“先是常家之孙常勉栽在我手上。”
“再是四弟与常氏去世。”
“这笔账,常阁老迟早都是要与我算的。”
“与其让他偷偷摸摸动手,还不如将此事闹得越来越好,最好大到我被街边的狗咬一口,众人都会怀疑是他挑唆的。”
宋文远:“……”
虽说这话听起来匪夷所思。
但他仔细一想,好像又觉得有点道理。
“如此一来,常阁老定不敢在对你动手。”
宋明远点头称是。
他已开始写《尘渊记》的开头,里面讲的是边关小将被奸臣构陷,家破人亡,就在这时,又一位异族女子带着证据千里上京,却在朝堂的浑水中屡屡碰壁,想要将证据呈现给当今圣上,却走投无路。
他写的很细很细,细到话本中的奸臣名叫常黄,与常阁老常清的名讳只有一字之差。
正常人看到‘常黄’二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常阁老。
当然。
这些只是开始的第一册而已,再接下来的几册里,书中少年郎仍是走的玄幻路子。
宋明远心系定西侯,下笔如有神,从天亮写到天黑,到深夜,终于赶出来《尘渊记》的第一册。
他不顾此时已是深更半夜,喊来吉祥,命吉祥将这手稿送去‘闻香斋’,更是要皮子修加快速度,尽早将《尘渊记》第一册刊印出来。
翌日一早。
足足熬了大半夜的宋明远是眼睑下一片青紫。
他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做戏得做全。”
“若常阁老的人瞧见我这般样子,只怕是不会起疑心的。”
他略用了些吃食,很快就再次登门陈府。
陈家的门房早得管事吩咐,若定西侯府来人,一律推了。
故而这门房依旧是老样子,银子照收,但态度依旧倨傲。
如此又过了两日。
则到了乡试的日子。
今日不仅是乡试的日子,也是《尘渊记》第一册问世的日子,对宋明远来说,则是不折不扣的好日子。
宋明远早已经过县试、府试和院试。
三年的时间过去。
他再次夜半起身,比起当年那‘尽力而为’的心态,如今他则是胜券在握。
毕竟从前童试时,他下笔之前还会有犹豫,会思量如何破题,如何将这篇文章做的更好,但如今,他已到了信手拈来,无意成文的地步。
乡试和县试、府试、院试的流程差不多,不一样的是乡试分三场,每场三天,九天的时间,只能出来一场,实在是熬人得很。
饶是宋明远胸有成竹,但他到了贡院巷口,看着那乌泱泱的人群,到底还是惊了惊。
一旁的宋文远则道:“……我早先就听二叔说过,乡试三年一次,咱们算是运气好,所以刚守完孝就能参加乡试。”
“若先前母亲再耽搁些一年半年去找四弟,只怕咱们还要再等三年!”
他看着一个个数不清的脑袋,只叹气道:“二叔还说,乡试比起童试来不知难上多少。”
“如今仅仅是京城的秀才,就有几百号人,再加上保定、真定等地的秀才都要一同来京城参加乡试,加起来足足有几千人。”
“这几千个秀才人人都是勤学苦读,可一场乡试,却选其中几百人而已,真真是千军万马理论过独木桥。”
“是啊!”宋明远收回目光,直道,“所以乡试不仅拼的是学识,更是胆识和耐力。”
如今他倒并不怎么担心姐夫皮子修,毕竟皮子修虽心知自己天资一般,想着勤能补拙,一心想为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挣个举人的功名。
可宋文远却在乡试之前耽搁了两个多月,这叫他如何能不担心?
说话时,宋明远那鼓励的眼神落在了宋文远面上,又道:“大哥你从前闯宣府,那么难的事都不怕,在常阁老安排人的眼皮子底下都将话套了出来。”
“这等本事,这本勇气,别说我没有,天底下只怕没几个人能有!”
“如今区区乡试,自不在话下的!”
宋文远心里本是有几分发虚,如今却是骄傲挺了挺胸,认真道:“这是当然!”
“二哥儿,你就等着瞧吧,纵然我耽搁了两个多月,一样能考个举人回来的。”
“到时候等父亲回来了,叫父亲好好看看我可是能文能武!”
这话说完,他对上宋明远那赞许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上套了。
可话已经出口,都已经到了贡院门口,他总不能将说出去的话收回来吧?
他只能一声又一声在心里说’我铁定能行’,然后昂首阔步就朝贡院大门口走去。
宋明远含笑,紧随其后。
这还是宋明远第一次来贡院。
贡院和先前的顺天府衙和国子监并不一样,雄伟巍峨,带着肃然之气。
贡院除去大门,还有二门和龙门。
等着所有人都进入龙门后,则紧闭大门,开始抽签。
也就是说,便是权势滔天如常阁老,想要在乡试和接下来的会试对宋明远动手脚,也是难于上青天的。
一想到这里。
宋明远心里便愈发胸有成竹。
他很快就对照编号找到了自己的号房。
这号房,宋明远曾在前世看到过,小小一间,接下来三日,他吃喝拉撒都在里头,甚至还可以在里头生火做饭。
比起宋文远所带的干粮肉脯,他则带了把面条,还带了粳米和干贝等菜。
先前宋文远看到他那装的满满当当的食篮,是惊呆了,更道:“二哥儿,你这是去参加乡试的,还是去野炊的?”
“这乡试时,你竟还有闲情逸致生火做饭?”
宋明远当时就笑道:“若胸中有沟壑,在号房生火做饭又如何?”
“虽八月初天气正好,不冷不热,但保不齐会落下一两场秋雨。”
“到时候天气凉了,吃几口热乎的也是好的。”
如今他说话行事已有几分师父柳三元的影子,反正不管日子多么艰难,总是不想叫自己受委屈的。
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嘛,他如今也是一侯府少爷,日日吃喝不愁,若真要他接连啃三天干粮肉脯,只怕会啃得他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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