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远虽相貌英俊。但并非锋芒毕露的长相,看起来带着温润的书生气。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没有攻击性,越看越耐看的那种。
再加上这会他姿态放的很低,留了陈盛一起吃饭。
当然,他用的理由也很得体,直说想和陈盛再聊聊盐坊之事。
陈盛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他更是恭维道:“……从前在京城,我时常听人说起‘闻香斋’和‘闻香书斋’。”
“不管是卖糕点也好,还是卖话本也好,这铺子都是京城头一份,甚至是整个大周头一份。”
“众人都说皮子修母子两人生财有道,但我却是清楚得很,这铺子能有今日,明远你是功不可没,义父说得对,我的确要与你多多请教一二。”
说着,他便微微侧身,吩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道:“去。”
“你去与义父说一声,就说我要和明远聊盐坊的事。”
“若义父有什么事,只管叫我。”
等酒菜都端上来时,陈大海也听说了这事,嘴角是微微含笑道:“这个宋明远啊,真叫人看不透。”
“不过若叫阿盛与他多来往来往,是有利而无一害。”
下午在盐坊,陈盛对宋明远的轻慢,他不是没看出来。
但他却是什么都没说。
只因在他看来,干儿子陈盛也好,还是依附于自己的宋明远也罢,都是自己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他担心宋明远仗着自己聪明过人、劳苦功高,连他都不放在眼里,他也有心借着陈盛好好敲打敲打宋明远。
但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宋明远竟能留下陈盛吃饭?
陈大海只觉有点意思!
毕竟陈盛是何等性子,他是最清楚的。
……
酒菜很快端上了桌。
宋明远与陈盛坐在了桌前。
宋明远闲闲与陈盛说着话。
他们两人从前毫无交集,即便是后来宋明远有意投靠陈大海,但见陈盛的次数却也屈指可数。
毕竟陈盛不是替陈大海办这事就是替陈大海办那事,俨然是陈大海的心腹。
当然,若非如此,宋明远也不会邀陈盛一起吃饭喝酒。
宋明远先从盐坊着手,继而又说起了章首辅欺辱自己一事。
说起这事,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苦笑道:“……章首辅所赠的玉佩的确是好玉,只是,人却不是好人。”
“人人都道我是六元及第、年少有为的状元郎,殊不知,我这般身份放在朝堂上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过看似风光罢了。”
说谎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是半真半假,是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旁人!
特别是宋明远说这话时是真情流露,更是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满脸苦涩。
“你啊!就莫要想这些了!章吉那老匹夫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身居高位又如何,他都那么大年纪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大风大雪时摔上一跤人就没了!”陈盛从小被陈大海收养,已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子,他如今今见宋明远面带苦涩,顿时生出同病相怜之感,自己虽是陈大海最得意的干儿子,但在陈大海这样的人手下讨生活,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背地里也没少盼着陈大海什么时候摔上一跤,这人就没了,“好了,现在有酒有菜!何必说这种丧气话?咱们喝酒。”
几杯酒下肚后,陈盛的话渐渐也多了起来。
“若说可怜,你哪里及得上我可怜?”
“想当年我家里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我在家中最不得喜欢,所以被卖进宫当太监。”
“那时候我年纪虽不大,却也知道这进宫之后会有什么下场。”
“我哭着喊着想要逃出来,可那些看管我的太监哪里叫人?”
“我被打得昏迷不醒,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过来,便拽着那人的衣裳直叫爹。”
“想来你也能猜到,那人就是我义父。”
“后来义父见我年纪小小却性子倔,还有几分聪明劲,便把我带出了宫,收我当了干儿子。”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说。
但就算他不说,宋明远也能想得到——
就陈大海这般性子,既指望着陈盛给他养老送终、延续香火,可对陈盛并不见得有多好。
毕竟陈盛比自己还大上几岁,到如今却仍未娶妻生子。
大概陈大海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愿叫别人得到。
又或者是陈大海担心陈盛因为妻儿分去心神,不能为他尽心尽力。
男人之间的交情本就简单。
几杯酒下肚,说上几句自己的苦楚。
无形之中,这关系就拉近了不少。
再加上宋明远本就深谙人心,他字字句句看似随意,像是与陈盛说些有的没的。
可一顿酒喝下来,两人关系却是好了不少。
宋明远因担心自己说错话,并未多喝酒,还劝陈盛道:“……虽说明日陈公公与我会一起离开宛平。”
“但他性子缜密。”
“他明日若见你管着这么大个盐坊,却还酗酒,只怕会心生不快。”
“陈大哥,不如你少喝几杯?”
“你说的有道理。”陈盛听闻这话,果然放下了酒杯。
人生在世,但凡正常的男人,虽难免好酒好色。
可他在陈大海手下多年,已是压抑的太久太久。
很快,陈盛就离开了。
宋明远看着外头簌簌落下的大雪,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索性继续看起书来。
说来奇怪,从前他不管念书多辛苦、多累,只要头一挨枕头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可自从踏入朝堂之后,他心里藏了太多事,这睡眠质量倒是远远比不上从前。
宋明远直到深夜才睡下。
可夜里,他隐隐约约仍能听到雪花簌簌飘落、积雪压垮树枝的声音。
因整整一夜没睡好。
翌日一早起身。
宋明远脸色自不大好看。
“怎么,明远这是没睡好?”陈大海一见宋明远就道,他如今可谓志满意得,心情大好,睡得自然也好。
“多谢您担心,不过有些认床罢了。”宋明远笑着解释道。
他们两人吃过早饭后,便匆匆动身。
毕竟今日雪势比起前几日更是大了不少,得早些动身才是。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几次打滑。
到了傍晚时分,其中一辆马车才停在了定西侯府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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